七天了,樓池月依然昏迷不醒。
「怕是熬不了。」軍醫把了脈後,低嘆一聲。
「你放屁!」「你這個庸醫!」小遠和韓谷關怒斥,兩人的眼楮早熬成赤紅,兩人的心只往下沉,七天了,只靠人參湯吊著命。樓池月的氣息越來越弱。
衛中行已下令將附近方圓百里的郎中都找來了,所有郎中瞧過了,都只是搖頭,「她是急火攻心,悲憤之情郁結于胸,生機不明。」
京城,皇宮,六百里加急進京的噩耗一入皇宮,皇帝直接從椅子上摔落,皇後一听就暈了。只有一個人得了消息後,哈哈大笑,狀若瘋狂,「死得好,死得好,終于死了。蕭瑾容,你也有今天,哈哈……」
楊淑妃漸漸收住了笑,擦拭了眼角的淚花,整了整她的青衣素袍,向外走去,眼里再次閃過狠毒與快意,「此時,怎麼能不去瞧瞧皇後娘娘呢,好歹要寬慰她兩句。」
怡親王府,書房的密室里,雲正的牌位前點了盞長明燈,旁邊是雲清的牌位,也點著一盞長明燈。
雲明跪在一個蒲團上,有些陰暗的密室,火光映在他臉上,有些猙獰,沒有了往日的溫潤如玉,謙和沖淡,「二哥,不要怪我,都是你們逼我的。打小,你們就不理會我,不管我怎樣的努力,你們從來看不見我。皇兄死了,你當你的將軍好了,可是父皇卻選了雲見虎。一個什麼也不會的孩子,你肯定也是站在他那邊的,難道我辛苦這麼多年。在你們眼里,居然比不上一個孩子嗎?都是你們逼我的,皇後要殺我,殺我兩次了,我為何不還手,難道我就該死嗎?雲正,要怪就怪你的母後。是她逼我的!我沒錯,錯的是你們!我會讓你們看到的,我會讓你們看到的。我才是華國的帝王,將國家帶入強盛的明君。」
兩個冰冷冷的牌位立在那里,就象一雙瞪大的眼楮,有憤怒有冷嘲有不屑地看著他。雲明身子抖了一下。從蒲團上爬了起來。「我會讓你們看到的。」然後匆匆離去,關上暗門,關上了最後一絲情感。
怡德殿,皇帝病倒了,面色有些潮紅,發了 夢,似乎又夢到郢安王在大火中狂笑,「血滿皇都。我會等著你的。」
聖旨下,天下縞素三天。百姓哭聲盈野。他們的睿親王,那個符合他們心中對英雄所有想往的大將軍王,死了。所有人都以為他們的英雄死于突厥人的暗殺,卑鄙無恥的突厥人,人人恨不能生啖其肉。可悲的是,沒有人知道,這只是一件永不得見光的殺兄案。
雲風得到消息時,笑了,「不可能,誰膽敢胡言亂語,直接拉出去杖斃了。」
和順默默地垂著頭站著,根本不敢抬頭去看他。
雲風看著他,臉色慢慢轉白,嘴唇哆嗦了下,竟是站立不住,跌倒在地,眼淚無聲地滑落,嘴里只重復著一句話,「不可能,不可能……」
鳳儀宮,悠悠醒轉的皇後起身,沐浴更衣,絞干了頭發,散著發,穿一身素白的中衣,坐在炕上,慢慢地喝著小米粥。
「娘娘,楊淑妃來了。」刑嬤嬤無聲地進來,輕聲回道。
「讓她進來吧。」皇後沒有抬頭,繼續喝粥。
楊淑妃進來,看著靜靜喝粥的皇後愣住了,竟忘了見禮,也忘了此行的目的。
「有事嗎?」。皇後喝完最後一口粥,用帕子抿了下嘴唇,放下了,方才抬頭看向楊淑妃,神色很平靜。
「雲正死了,你死了,你不難過嗎?」。楊淑妃直愣愣地問道,完全忘了早想好的各種花腔心思。
「楊可心,我一直不明白,你怎麼突然就恨上了我?」皇後沒有下炕,用手梳理下自己的頭發,將擺在一邊的白綢帶拿了,松松的挽成一束。
「突然,哈哈,我恨了近二十年了。」楊淑妃幾步逼進她炕前,眼里是全無掩飾的恨,「自從我的孩兒死了,我沒有一刻忘記,你貴為皇後,又有兩個皇兒,皇上總是站在你那邊的,我知道我報不了仇。我不怕,我等得起,當年皇上為了坐上這個位置殺了多少,他的要做上龍椅就能例外嗎?不能,哈哈,你看看,我等到了。你的兩個全死了,全死了。」
皇後看著笑得有些癲狂的楊淑妃,她站了起來,站在炕上,居高臨下,平平淡淡地說道︰「你以為是我害了你的孩兒,我蕭瑾容一生害人無數,卻從來沒有害過一個孩子,因為我怕,怕我做下孽,報應在我的孩兒身上。你恨錯人了?」
「你騙我,蕭瑾容,你騙不了我的,你不是派人暗殺雲明嗎?」。楊淑妃撲到炕上,恨不能把她拽下來。
「那是他們先害了清兒。」皇後神色一厲,隨即又平靜下來,「當年我查問過,你的孩兒確實是病死的,楊可心,你知道的,那是報應,你該恨的是你自己。葉冬兒母子索命來了。」
楊淑妃如行尸走肉一樣被刑嬤嬤推出了鳳儀宮。刑嬤嬤進來時,看到皇後正站在高腳凳上,凳子擱在炕上的矮幾上面,三尺白綾從梁上垂下,她正在打繩結。
「娘娘,奴婢這就派人去把雲明殺了,您還有虎兒呀。」刑嬤嬤連滾帶爬地撲上前去,死死抱住皇後。
「雲明不會再給我第三次機會了,我也累了。我若不死,雲明總惦記著我,會害了虎兒的。嬤嬤,你傳我懿旨,所有宮人退出鳳儀宮,算是為虎兒積點德吧。嬤嬤,你也退下吧。清兒和正兒正等著我呢。」皇後高高地站在上面,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宮牆。
刑嬤嬤擦了眼淚,也不再勸了,默然地爬出了宮殿。「娘娘,奴婢的毒藥沒有殺死他,害了娘娘,奴婢就用這毒藥殺死自己吧。」
「我只恨,那一年,我一眼相中了你,雲諫,然後千方百計地嫁進了皇家。」蕭瑾容懸梁,兩滴清淚掛在眼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