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風劍眉上揚,眼里漾出笑意,嘴角慢慢咧開,先是無聲地笑,然後爆出一串哈哈大笑,笑過後,拼命拼命地點頭,紅了眼眶,淚水漫出了眼眶,「二哥,我們做到了。你等著,一個個我們都會送他們下去的。」
樓池月坐下了,閉上眼楮,將雲正兩字在心中念了幾遍,似乎那種疼痛感輕了。執念,等它消散了才不會再疼。
雲衛一急了,「王爺,屬下能去看一眼嗎?」。
「走吧。」樓池月起身,盔甲索索響,腳步倉促,神情卻很平靜。
進了楊昆鵬先前呆過的房間,雲風按了下床榻,床板下翻,底下昏睡著一人,正是楊昆鵬。
那個被抬走的楊昆鵬是假的,是南營中找出來的,無論身形和樣貌最象楊昆鵬的人,然後,樓池月經過一個月對楊昆鵬的觀察,一點點改變修飾假的楊昆鵬,直到幾乎可以以假亂真,這才實施狸貓換太子的計劃。
這其中有幾個關鍵,一是要讓楊昆鵬心里放松,雲風一次次擺宴就為了降低楊昆鵬的警惕性。二是要準備烈酒,因為楊昆鵬的酒量沒人知道,只知道他從未在人前醉過。樓池月讓李再興去嶺南買了父親蒸釀的高度酒,然後她又蒸餾了一次,提高酒精度。將這樣的高度酒重新封壇,冷藏。這樣的酒才有可能喝出事來。三是,衛中行的激將法,若是拼酒不成,只好讓雲風慢慢地勸酒了。衛中行喝得酒沒有再次蒸餾過。所以他只是醉倒而已。四是雲風在這個月里要準備一張有機關的床。
「估計什麼時候會醒?」樓池月問道。
「已灌了醒酒湯,總要幾個時辰吧。」雲風回道︰「先生,不如一刀殺了吧。沒什麼可問的。」
雲衛一有些緊張地看著樓池月,可以說,他對楊昆鵬的恨超過那個刺客,刺客潛藏于軍中,是早就包藏了禍心,但楊昆鵬曾是王爺信重的袍澤。
「細節決定成敗。死亡時間不同,好的仵作是可以查看出來的。」樓池月看著楊昆鵬。冷靜是說道,「將他用軟布條綁了,不要留下繩痕。讓順公公守著,整個客棧加強戒備,確保萬無一失。如果他逃走了,那等著我們的將是南北營火拼。」
「先生不用多慮。卸了盔甲。歇一歇,身子要緊。」雲風看向樓池月,那張瘦削的臉藏在盔甲里,看著還沒有巴掌大。心里就覺得不舒服,「先去用膳,看先生瘦得叫人心疼。」
樓池月心中一暖,笑道︰「好,听你的。」
兩個時辰後。楊昆鵬醒了。
樓池月坐在他對面,雲風坐在她身旁。雲衛一、和順站在兩人身後。四人都目光冷冷地看著他。
楊昆鵬甩甩頭,發現自己被綁著,掙扎了幾下,大驚失色,「王爺,您這是何意?」
「當你出賣了睿親王時,就該料到有今天。背後捅刀子的楊大將軍,聰明人說聰明話,你不用裝吃驚,更不用裝無辜。」樓池月一眼看破他的偽裝,輕易地撕開他的面具。
「我沒有出賣睿親王。」楊昆鵬信誓旦旦,很誠懇地看著雲風。
「我要你說出北營有多少將領效忠了怡親王。交換條件就是讓你體面的死去,可保你楊家滿門。」樓池月平鋪直敘,淡淡的口吻更令楊昆鵬心驚。
「你是誰?」楊昆鵬終于認識到,決定他命運的不是雲風,而是眼前這個女子,一個看似瘦弱,卻是四人中最為冷靜從容的那個人。
「樓池月。」樓池月再次說出這個名字時,心中竟有一股自豪感,是的,從今天起,這個名字又可以重見天日了,總有一天,這個名字將會響徹天下。
「樓池月?」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楊昆鵬看著樓池月,冷笑道︰「你們敢殺我嗎?這北營可不是你們能說了算了的。我若死了,李驍軍也未必能壓得住陣,你們就不怕北營兵變,讓突厥人佔了便宜嗎?」。
「忘了告訴你,北營還有一個楊昆鵬。」雲風恢復了冷靜,收起了他憤怒的目光,反而輕輕笑了。「所以你所說的兵變是不會發生的。」
楊昆鵬這才真正吃驚了,「不可能?我的親兵,我的屬下,不可能識不出真假?」
「看來有必要讓你認清事實。你以為怡親王將入主東宮,然後成為新的君主。可惜你遠在邊疆,看不清形勢。雲明唯一的優勢就是在朝堂上一呼百應。可是這是最沒用的優勢。首先,皇上希望的繼位者是一個果敢決斷的人,而不是一個與百官和光同塵遇事和稀泥的人。所以,既便雲明做了太子,只要閑親王能月兌穎而出,皇上要廢太子也只是一道聖旨而已。」
樓池月豎起兩根手指,「其次,雲明掌控了城防營,但是禁衛軍在皇上手里,我可以告訴你,禁衛軍大統領封四德是睿親王的生死之交,所以他會站在那邊不言而喻了。」
樓池月豎起第三根手指,聲音漸漸提高,「再三,閑親王掌控了邊軍二十萬,即使雲明坐上龍椅,他坐得穩嗎?雲明沒有讓你設法掌控南營,一是你未必是衛中行的對手,二是他不敢觸怒皇上。可是你們都忘了一件事,當今皇上能坐上龍椅,就是因為當初他手握重兵。」
樓池月豎起第四根手指,臉上漸有笑意,「然後,我的父親駐守嶺南,統兵五萬。天下兵馬四有其三,盡在我手,你覺得雲明還有一絲勝算嗎?」。
樓池月最後豎起大拇指,笑眯眯地看著楊昆鵬,「閑親王唯一缺的是聲望,所以打敗突厥,一切自然水到渠成。而要打敗突厥,就要借你頭顱一用,否則怎麼能讓北營與南營同心合力抗突厥呢?」
樓池月說到這里,心下一痛,當初的雲正具備了所有條件,自己是不是因為覺得穩操勝券才不慌不忙,沒有主動出擊,最後……
楊昆鵬完全愣住了。原來自己所看到所希望的只是鏡花水月。
「給他筆墨紙硯,給他一柱香時間。」樓池月神情郁郁,起了身,最後看了一眼楊昆鵬,「你應當听說過一句話,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所以你說與不說,只是死的人多少而已。當然,給你這些屬下陪葬的還有楊家滿門。」
樓池月走出房間,抬頭看看黑漆漆的夜空。「又是一個沒有星光的夜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