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升職記 第十四章

作者 ︰ 翼然臨于泉

「太子明殿下整束官場,殺貪官除污吏,大快人心,還我朗朗乾坤。本報已連日報道過,相較于先太子清殿下潤物細無聲的溫和,明殿下的雷厲風行更能提振人心。

「然而,晴天有霹靂。

「昔日的黑翼盟,無數鮮血淋灕的事實證實,他們就是一群暗殺者。沒有人能忘記,他們曾在皇城腳下,馬踏百姓的殘暴。天幸的是,大都督李驍軍派兵蕩平了黑翼盟。所有人為之歡欣鼓舞之時,有人憤怒了。因為隨著對黑翼盟余孽的審問,一個震驚世人的陰謀大白于天下。

「睿親王,前後戍邊六年,大大小小的戰斗不下百次,曾經立下的赫赫戰功不計其數,就在他被暗殺之前,又一次大敗突厥,斬首數萬。最後一次對突厥之戰,是在去年的雪夜,當我們所有人坐在火炕上圍爐夜話,喝酒吃肉,享天倫之樂時,睿親王帶著一千騎兵,臥雪嘗+.++冰,千里奔襲,完勝突厥。然而就在他們的歸途中,黑翼盟埋伏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準備偷襲睿親王。睿親王識破黑翼盟之計後,疲憊之師只能選擇繞道回關,連日未歇的將士們有的在馬背上睡著了,就在此時,一個刺客從背後偷襲了睿親王。

「我們的大將軍王沒有死于戰場,而是死于暗殺。你們憤怒嗎?是的,我們憤怒突厥人的卑鄙無恥,閑親王因此抬棺出征,誓要為睿親王報此血仇!然而事實是什麼?

「黑翼盟的人交待。他們是受當時的怡親王雲明所指使,伏擊睿親王,伏擊不成時。那個早已潛藏在軍中的刺客發動了最致命的一擊。我們曾經都很懷疑,為什麼一個突厥的刺客能深藏于軍中,我們因為憤怒忘記了追查真相。哈哈,可笑而可悲的是,這個刺客是我們大華人,這把背後的刀來自我們的太子雲明!

「這樣的太子,你們要嗎?這樣的太子。你們敢要嗎?」。

以上是華報頭版頭條,千古奇冤。這一篇以白話寫成的文章,傳遍京城。傳遍天下。于是,士子披麻戴孝地靜坐于睿親王府前,百姓的爛菜葉臭雞蛋扔進了原來的怡親王府。賦閑在家的老將、不當值的將士寂然無聲地立于南闕門前,其中有禁衛軍將士。城防兵將士。還有民兵散勇。

百官束手無策,皇帝掩在龍袍下的手在顫抖。比之二十幾年前風雲突變的那一晚,今日才是真正的危局。皇帝不禁後悔,自己冊立雲明為太子還是太早了,這剛立的太子就廢掉,等于自打嘴巴。最怕的是李驍軍趁機起事,他將面臨無兵可派的境地。

「父皇,兒臣冤枉。這都是黑翼盟的離間之計。」雲明拜伏于地,大汗淋灕。原來雲風的最強一擊在這里。

皇帝看著雲明,神色晦暗不明,朝堂上百官默然。「黑翼盟著實可惡,臨死還要反咬一口。著人將黑翼盟之人押解進京,公審,明詔天下。」

皇榜很快下發各地,貼滿京城。的確,也不能由華報說什麼就是什麼,百姓消停了,將士們回家了。士子們還在睿親王府默哀。他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是夜,一伙黑巾蒙面的人潛入西郊油印作坊,這里是華報的油印之所。

「等你們許久了。」一白衣秀士手舉火把,「只要你們一踏入此地,我王朝陽注定流芳百世。」

話音住,火把落,熊熊大火瞬息從王朝陽身邊燃起。

「住手!」其中一個黑衣人大叫一聲,人已撲了上去,一腳將王朝陽踢飛了,「滅火。」

所有黑衣人上前,卻被火勢逼了回來,這里顯然被澆了火油。

「撤。」黑衣人挾制了王朝陽,所有人退出了作坊。

雲明臉色鐵青,盯著黑衣人,怒火中燒,「怎麼辦差的?不是讓你悄悄潛入,看看他們胡印些什麼,若有關礙,將其雕版破壞就是。這火一起,明日會有潑天大火向本太子撲來。」

「太子殿下,屬下等還未進入其中,這人便舉火自焚,里面澆有火油,屬下想要救火也不成。他們早下了套子等著屬下。」黑衣人頓首。「若是能撬開其人的嘴,令其反證,我們還有機會。」

雲明神色緩了緩,「此事交給你了,務必令其開口,拿到供詞。」

第二日,華報刊登了黑翼盟的供詞,還有一封威揚鏢局少東家胡東的公開函,再次揭開一個震驚朝野的秘密,雲明早與突厥人勾結,威揚鏢局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將一個突厥王族運進京城,威揚鏢局被滅門。加上昨夜那一場大火,百姓的怒火再次被點燃。

睿親王府的密室里,劉世杰掃了一眼在座的眾人,拍著桌子吼道︰「昨夜的大火是怎麼回事?我說過,我們行事要堂堂正正。太子不會傻到這時候殺人放火吧?」

有一人站起來,小聲道︰「昨日撤出西郊作坊時,我听得王朝陽說過一句,當有人再添一把火,還說什麼若死一人而能救天下,大丈夫所當為。」

「蠢貨,他既然沒死成,定然是落到太子手中。但願他能熬過刑,真有讀書人的脊梁。」劉世杰沉聲道︰「諸位同窗,諸位好友,在事情未明了之前,請諸位不要離開此地,生死只在一線間。我去查一下王朝陽的生死。」

劉世杰一身孝服從正門出了睿親王府,向外面的世子深躬一禮,然後月兌下孝服,上了一輛馬車,直奔刑部。看到父親劉林生時,他那煩躁的心才安定了下來。

劉林生听完他所說的,「恐怕你必定要失望了,王朝陽不可能熬過刑法。你且等著他的反戈一擊。我這里有些證據,可以證明雲明拋出的那幾個貪官本就是他的棄子。至少可以將他的聲望壓到最低點。」

果然。王朝陽聲淚俱下的控訴,說華報如何脅迫他自焚以求嫁禍給太子殿下,讓京城的人們有些辯不清真偽。而之後雲明的反擊更為凌厲。聲稱雲風受李驍軍脅迫,在他們大敗突厥之後,意圖裂土分疆稱王。「今上以仁孝治天下,深得民心,人人得以安居樂業,焉有人從賊乎?戰亂一起,百姓亡苦。天下獨李氏得利焉!」

雲風看到這則告百姓書,冷笑再冷笑,「我們還沒起兵。他雲明就盼著我們起兵,如此一來,他又可以以他太子之正統,將我們打入逆臣賊子之列。」

李驍軍笑道︰「我原本還有些猶豫。若是起兵。就會讓世人以為,讓皇上以為,我李驍軍有了不臣之心。如今看來,太子殿下已等不及替我做了決定。那就如他所願。」

「清君側,以這個名義如何?」樓池月還是當日軍師模樣打扮,「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淒淒。起兵只為清除君上身邊的小人。」

「好,清君側。氣死他最好不過。」雲風比任何人都恨。

衛中行沉吟片刻,問道︰「麻山關需留人。由誰帶兵入關?」

李驍軍長身而起,抱拳拱手,」王爺,臣請留守麻山關,臣老了,正好在草原上跑跑馬。」

「大都督是不想留下話柄,也不想與父皇對戰陣前吧。」雲風點點頭,當機立斷,「那就請李叔為我守好後路,守好糧倉。」

然後雲風看向衛中行,出語坦然,「請衛將軍與本王同行,本王不知兵事,當有大將坐鎮才能不亂方寸。」

衛中行看了一眼樓池月,見她微微一笑,方才應聲道︰「末將願往。」在衛中行想來,有樓池月坐鎮足矣,而樓池月在雲風心中的份量,他衛中行自然知道。所以他很在意樓池月的想法。

樓池月笑道︰「世人皆為利往,但李將軍和衛將軍均堅持軍人之本心,有俠士風範,他日樓池月若有閑暇讀書時,必為兩位將軍作傳。」

兩人眉眼皆動,人活一世,若能青史留名,又有誰能無動于衷呢?之前或許不知道,如今,樓池月的詩選評注已傳遍天下,算是名動四方。

等兩位將軍離開,雲風走下主位,一把拉住樓池月的胳膊,嬉皮笑臉地湊到她眼前,「池月,給我寫一個傳記唄,你看我英明睿智,風流俊逸,舉世無雙的好男兒,是不是?」

「某人的臉皮比城牆厚,我可以考慮為他寫一本厚黑學。」樓池月推了推他的手,沒推動,「雲風,我是不是該治治你這動手動腳的毛病了?」

雲風可憐的小眼神溜過來溜過去,「好池月,你就從了我吧。你瞧我每天都得繃著,只在你面前有一絲快活自在。你忍心將小風兒丟下?」

「惡。」樓池月故做惡心的吐吐小舌頭,丟過去一記柳葉刀,甩開他的手向外走去。

「死了,死了。」雲風呆愣愣地站住了,為什麼他覺得她如此嬌媚呢。

此時,李再興正在客棧里喝悶酒,在樓池月的勸說下,打起精神見了老頭子一面,結果還是被挑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水袖捧著一壇酒,在門外喚道︰「李大哥,在嗎?」。

李再興替她開了門,看到她手中的酒,眉頭一軒,「找我喝酒?」

水袖嬌柔地點點頭,進了屋,李再興將門虛掩,外面人走過時,能瞧見里面,君子不欺暗室。

「我今日覺得煩悶,想與人說說話,池月又不在客棧,幸得李大哥在,小妹就陪著喝幾杯,如何?」水袖替他添了酒,自己一杯飲盡。

「沒瞧出來,你倒是個豪爽的。」李再興舉杯再喝,水袖替他布了菜,又添了酒,也不說話,又一杯飲盡,美目瑩瑩地望著他。

「痛快!」李再興來者不拒,又是一杯。不覺三杯下肚,李再興問道︰「可是遇上難事了?你盡可說,我若能相助,一定盡力。」

水袖搖頭,輕輕嘆了口氣,她眉眼如畫,秋水般的眼楮,蒙上一層水霧,我見猶憐,「我十歲那年,歸家途中,遭遇突厥兵禍,母親慘死,我被擄到草原,充為歌伎,十四歲那年,一個老賢王看上了我,我逃出草原,差點餓死在途中,被商隊所救,終于回到家中,十六歲那年,卻得知父親和突厥結盟了。可笑啊,母親之死,我所受的屈辱,在他眼里什麼也不是。我離家出走,之後被人賣入青樓。直到遇到了你們。」

李再興替她倒酒,兩人你一杯我一杯,不一會兒,酒已見底。雙頰酡紅的水袖嬌艷如花,又給李再興倒了杯酒,「李大哥,好酒量。」

李再興醉眼朦朧,「你也不錯,今日就喝到這兒,再喝可真醉了。」

水袖腳步微浮地走到門口,卻是將門上了栓。回身,媚眼如絲地看著李再興,一步步靠近,羅衫輕解,「李再興,我要為你生個娃。」

李再興雖有些昏沉,卻還能站起來,看到肌膚如雪的水袖,柔弱似水地倚了上來,直覺得血氣翻騰,手推了出去,一觸到她的肌膚,全身象被點燃一般,竟是改推為拉,一把將她摟進懷里,雙手急不可耐地在她身上游走。水袖迎合著他,將他帶到床上,紅綃燭淚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李再興被外面的吵鬧聲驚醒,拍拍有些昏沉的頭,披衣坐起,一掀薄被,那上面的點點血跡將他的記憶拉回了昨晚。「我叫晨曦。」

那個模糊的聲音似乎清晰起來,李再興驚起,穿好衣服,他沖出房間,向水袖的房間沖去,門虛掩著,他直直闖入,沒有人。桌子上壓著一張紙,打開一看,只有聊聊幾個字,「池月,珍重。」

李再興一拳砸在桌子上,桌面頓時破了個洞。他皺眉想著昨晚的一切,又跑回自己的房間,舉起他昨晚喝酒的杯子,放到鼻尖嗅了嗅,又將殘留的酒液喝了,他將酒杯砸在地上,「該死,該死。」他居然被下了藥。

樓池月听到動靜,過來一看,看到一只發怒的獅子,「誰惹你了?」

李再興從懷里模出那半塊血玉,「光明堂歸你了。」人已電射而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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