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的船里埋藏著尸骨 第二十章 日常過渡

作者 ︰ 允許我玩游戲

第二十章日常過渡

到這個時候,惡龍一伙的消亡已經傳遍了整座島嶼,這一天,城鎮里所有的商鋪都開了門,店主們肆意地舉辦著各種活動,慶祝這來之不易的自由和幸福。而各個村子里面,一張張長桌拼湊在一起,桌布將它們覆蓋化作了一個整體,肉和各種蔬菜、水果都被端上桌子,村子里的人們歡笑著、高舉著酒杯慶祝著,哪怕是女性們也沒有往常的矜持,在村子里活躍著,增添幾分誘人的氣息。

當藤乃再一次來到可可西亞村的時候,她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村民們圍作一圈,圈內年輕的少女、少年在那里跳著歡慶的舞蹈。而名為「娜美」的少女與阿健先生位于主座,被視為「英雄」參與這一場歡慶的宴會。

見到這副景象,藤乃不免產生了羨慕的情緒——自她有了記憶以來,就很少經歷過這樣的場景,就算是自.+du.己的生日也只是家族進行社交的借口,與她自身沒有太多的聯系。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淺上藤乃在「淺上」這一族群之中都不是受歡迎的類型。

就算是離開了家族,為了掩飾自身的「異常」,她也在避免著與其他人的接觸。這種情況下,別說是交往親近的密友,就連廣義上的「朋友」也少得可憐。

而在現在,肯定了自身「怪物」的本質,確定了自己是渴望鮮血的「異形」,她無法想象自身會有可能得到這樣的待遇。

而後,就在她思潮翻騰的時候,宴會中的人們已經她的存在。

那個有著熱情充滿活力的橘色短發的女孩離開了座位,朝著她跑來。

「你是昨天在惡龍領域的人吧?解救了我的家鄉,真是萬分感謝。」

女孩用力地鞠躬,將自身的謝意毫無保留地表現出來。

藤乃感到了別扭,一種矛盾的情緒在她體內迸發,最終,她回道,「不,我沒能幫上多少忙,救了你們的是蘇先生。」

——這種情緒是高興嗎?

「蘇先生?他沒有和你一起來嗎?」。娜美並沒有在意藤乃的解釋,她一把抓起藤乃的手,將她拉向宴會的場所,「我還想要邀請你們參加宴會呢,不過,雖然只有一個人,但‘恩人’的參與肯定會讓大家更加高興吧。」

雖然這麼說,但已經在村里住了一天的娜美也察覺到了村子里的人對于這兩位「恩人」的排斥。她沒能從阿健先生口中了解到詳細的情況,不過,她認為這樣對待「恩人」十分失禮,因此,在見到藤乃的時候,她自作主張地發起了邀請。

但是,當藤乃進入村子里的時候,火熱的宴會氣氛已經逐漸冷卻。

——果然是這樣呢。

藤乃在心中發出了「果然如此」的嘆息,對于這種情況,她並沒有什麼怨恨的情緒。她對這一切已經是十分熟悉了,就算是腦海中的記憶已經不是十分清晰,但那種感覺卻始終沒有褪去——從年幼時期開始,她就一直承受著身為「異類」所帶來的排斥。

「大家,你們這是怎麼了!對待恩人怎麼可以用這樣的態度!」

盡管娜美這麼說,但村民們依舊沒有什麼改變,有些人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卻在阿健先生眼神示意下停了下來,而後別開了臉,不再看向藤乃。

紫發的少女輕輕拉住了還想要開口的娜美,她輕聲說道︰「我只是下船走一走,很快就要了,所以宴會就不參加了。」說完,她堅定地將手從那個女孩手中抽出,而後用著略快少許的速度離開了這里。

——不用在意我早就有了這個決心。

——這是我應該背負的「痛苦」

——這是,活下去的「代價」

她的心中肯定著,淡薄卻堅韌的排斥感從她身上散發出來,拒絕著女孩的繼續接近。

娜美站在原地,看著少女縴細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遠處,而後帶著不解的質問朝著村民們發出︰

「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堅韌的女孩不能夠理解這其中的關鍵,就算在「惡龍一伙」那里經歷了許多黑暗,這個女孩依舊保持著她最初的「善良」,依舊停留在光明的一側。

阿健嘆了口氣,從座位上離開。

他緩緩地走到娜美身前,往昔一向挺直的身軀在這個時候也有了些許難以察覺的妥協,「因為害怕。她和我們不一樣,她是和‘阿龍’他們不一樣的‘怪物’。」

「昨天你不在村子,所以不知道那時候發生的事情。」

「惡龍一伙來這里收繳供奉的海賊就是死在她的手里」

「那又怎樣?她不是救了我們嗎?」。

「是,她是救了我們,但我們也會害怕啊!那種,光是用眼楮看,就可以把人扭曲成就像是‘渣滓’一樣的力量,誰都會害怕的吧?」聲音之中不由得帶上了些許顫抖,軟弱的意味從中透露出來,「那個女孩,在做出這樣的景象的時候,她在笑啊十分高興地在笑啊!光是看著,就能夠感受到她身上傳出來的愉快感覺,你知道麼,那種情況讓我們有多麼害怕?」

「就像是在享受殺戮一樣,那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可是可是」

娜美也無法反駁阿健的話語,她試圖組織語言,但終究只是停留在喉嚨,沒能將它說出口。最終,橘色短發的女孩捂著臉,靠在了阿健的肩頭,有著淚水從其中緩緩滴落。

「這算什麼事啊?只是因為害怕,就拒絕了她」

「明明,那個女孩是那麼渴望同我們站在一起」

——明明,她也是需要被拯救的人吧?

「可惡」

最終,從她口中吐出的只是一句帶著不甘的低吼。

阿健將手搭在女孩的肩上,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

讓這個七年來不曾在村子里流過淚的女孩在這種時候、在得到解放的時候流淚,這讓他的心也十分難受,但是,他不能、也無法完成女孩的想法——那是,弱小者對于強大者的恐懼,那是難以消除的、來自人類本身的「軟弱」。

頭一次,他真正意識到了自身的「弱小」,不是力量,而是那青年所說的「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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