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施法者
村子離港口有著不短的距離,為了保護村子,並沒有修建直接通向村子的道路。中年男子領著年輕人從林間小道前往村莊,他走在前頭,蘇跟在他後面三步的距離,再後頭便是扛著木頭匣子的兩名黑斗篷。
男人對于那兩位一直沒有說話的黑斗篷很是好奇,不過看著蘇那冷淡的表情又不好意思直接詢問,于是,一路上,這個男人總是不自覺地回頭望向他們。
年輕人將這一切都納入了眼中,但他認為不將它們介紹給男人比較好,因此,他也沒有主動說話。
他們在林間走了近半個小時,男人看了看四周,提醒道︰「馬上就到村子了,這里有不少陷阱,你跟著我,別走錯了。」
蘇點頭道了聲謝,而後示意他繼續前進。
男人看了眼黑斗篷,他們沒有任何表示後,也就不再管他們,繼續走了下去。
接下來的道路開始變得扭曲,兩人在樹林邊緣繞了好長一段距離才離開樹林。樹林外頭是一條碎石鋪成的小道,路上還有著一些村民朝著他們走來,這些是之前從港口撤離的人,確認了安全之後又想要返回港口集市。
男人笑著同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讓開了進林的路口。他站在一旁目送這些村民的身影消失在林中,而後,他對年輕人說︰「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科洛的家就在那里。」他伸手指出了一棟有著紅瓦頂的房屋,「這個時候瑪吉應該在做飯了,現在去還能蹭一飯。」
蘇笑了笑,沒有接話。
男人有些尷尬的模了模鼻子,「那我們走吧。」
說完,他就徑直朝著科洛家走去。
紅瓦房的位置在村子里也算的上偏僻了,也是因為這樣,蘇才能在遠處看到整棟房子的模樣。等到兩人到達這兒的時候,房子的門正敞開著,大概是等候著什麼人回來的樣子。
男人向里面望了望,低聲說了句︰「正好小科索和南茜不在。」
——是兩個孩子麼?
蘇這樣想到,不過沒等他開口,就看到男人直接走上前去,「咚」咚的敲了兩下門。
「瑪吉?!在家嗎?有事情找你。」
「我在,什麼事情?」
「你先出來,」男人催促了一聲,「是科洛的事。」
房內不再傳出聲音,只是幾秒的時間,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便響了起來。穿著樸素的急匆匆地從內室跑了出來。
她略過了門側的中年男人,眼神直勾勾地看向蘇,或者說看著蘇身後的木頭匣子。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但她的直覺並不普通,只是一眼就確認了事情的關鍵,同時也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她喘了口氣,偏過頭看向中年男人︰「那是科洛?」
蘇和中年男人都知道她問的是什麼,也注意到了她眼中即將溢出的水光。
男人有些為難,他嘆了口氣,想要說些什麼。
不過,年輕人搶先了一步,「,這里面的確是他的遺體。」
「在三個月前,我在一座荒島上撿到了他的遺物,受他所托將它送。」說到這里,年輕人頓了一下,他看了眼中年男子——
——大概不會讓我和她獨處吧。
這樣一想,年輕人也就繼續說了下去,「還有件東西希望你能收下,算是我給兩個孩子的禮物。」
說完,年輕人走上前去,從斗篷下掏出一顆水晶球遞給了瑪吉。
水晶球被瓖嵌在黃銅底座上,里面有著一團白色的霧氣如同星雲一般不斷旋轉。黃銅底座上銘刻著許多像是文字一樣的花紋,隱隱能夠看到少許灰色的光澤在花紋上流傳。
瑪吉愣了愣,下意識地伸手接過水晶球。
就在她雙手接觸到底座的時候,水晶球內的霧氣急速旋轉,而後匯聚成一個模糊的影像。
「這是」站在一旁看著兩人的中年男子驚訝的張開了嘴,「科洛?」
瑪吉沒有理會他,眼楮直愣愣地注視著水晶球內的景象,在那里面,科洛的人影不斷開合著嘴巴,用著極為緩慢的速度、反復地說著幾個單詞︰
「瑪吉」、「科索」、「南茜」,以及「我愛你」。
每一次重復,科洛的影像還會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以及虛張的懷抱。
瑪吉緊緊地抓著手中的水晶球,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她哽咽著不斷對著年輕人道謝︰「謝謝你,謝謝你」
年輕人很坦然地收下了的謝意,而後他抓了抓腦袋,示意中年男人出聲安慰下瑪吉。
不過,中年男人還處于震驚當中,並沒有注意到年輕人的表情。
這時候,稚女敕的聲音突然地在屋外響起。
「不要欺負我媽媽!」
伴隨著聲音,一道矮小的身影沖了,朝著兩個黑袍人撞了。
最先反應的蘇伸手對那道身影一指,緊接著向上一揮,便看到那道矮小身影不由自主地飄了起來,越過了披著黑斗篷的人形。
只是這兩件斗篷被他所帶起的微風擾動,將其中蒼白色的骨頭露了出來。
「科索,那是客人!」
此時,瑪吉下意識地叫道,隨即,她便看到了斗篷下的景象。
不過,她還是很靜定的將話繼續說了下去,「爸爸托他把東西送回家。」她抹了抹眼淚,將手中的水晶球展示給科索,「看,這是爸爸的樣子。」
听到這話,半空中的科索終于停下了掙扎,一對黑亮的眼楮不由自主地向著水晶球飄去。
見此,蘇也就將他從空中放了下來。
這時候,籬笆外又探出了一顆小腦袋,她見到房內沒有什麼事之後,便也邁著小短腿跑了,蹲在哥哥身旁盯著水晶球看。
這一連串的事情讓中年男子一時沒能反應,不過很快他就注意到了斗篷下的骷髏,神色中不禁帶上了些許戒備。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他這樣問道,聲音有些不自然的發顫。
蘇扭過身向著他行了個法師禮,「如你所見,在下是一名法師。」
「有時候也被愚昧的人們稱作巫師。」
他笑了笑,繼續說道,「委托已經完成,也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男人張了張嘴,到底沒有開口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