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雁還是第一次看見葉嘉薇發這麼大的火,而且是為了她,心里酸酸漲漲的。感動之余很是擔心,那女子看起來不像會善罷甘休的樣子。
青灰旗袍女子見實在是惹惱了葉嘉薇,連忙扯了扯高挑女子的衣服,喏喏的說:「雲石姐姐,我們走吧,不跟她們一般計較……」
那叫雲石的高挑女子不耐地甩開她的手,「你個沒膽的,難道還真怕她對我們做什麼嗎?我何雲石還沒怕過誰呢!」
葉雁听了心里一驚,何家的小小姐?她上前低聲在葉嘉薇耳畔說道:「小姐,她是何家極為得寵的小小姐,您別為了我跟她吵了,不值得。萬一她告訴何老太爺,鬧到老爺哪兒去就不好了……」
葉嘉薇眉頭一挑,她自然是知道這何家意味著什麼,若說聶家包攬了百分之七十的生意,那百分之二十不敢動的便是何家的私鹽。既是私鹽W@,肯定是犯法的。不過一直以來巡捕房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沒有那膽去管何家。所以何家越發氣焰囂張起來,這何雲石是何老太爺的心肝寶貝,自小被捧起來養,性情嬌縱幾乎成了本性。正是葉嘉薇討厭的那種女子。何家和葉家的生意更是無往來,葉嘉薇與她不相識也實屬正常。
葉嘉薇靜靜地盯著何雲石許久,那靈動的杏眸里隱隱帶著點威懾,「我葉嘉薇不怕誰,更是言出必行的人。若你不信,只管走著瞧。」
周圍本來在挑著衣服三三兩兩的女子見兩家小姐吵了起來,個個都偷偷側眼打量,豎著耳朵听著。有機靈的伙計見情形實在不妙,連忙跑了回後庭喊掌櫃的。
穿著棗紅色長褂的掌櫃見這兩位一觸即發的氣氛,急匆匆跑了上去,「哎喲,兩位小姐,這是怎麼了的?有話好好說。」
何雲石像是松了一口氣,稍後又恢復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態,「我們這不是在說著呢嗎?只是有些人口氣大得很,說的都是狠話罷了。」
「你別血口噴人行嗎?明明是你先挑事的!」葉雁看不下去了,反駁道。
何雲石嗤了一聲,冷笑道:「喲,就你多事,你家主子還沒開口,護主如此心切是做賊心虛嗎?」。
葉嘉薇在後面看見葉雁微微發抖的手,走了上去輕輕握住她。臉上神色十分冷淡,「何小姐是嗎?我已經奉勸過你嘴巴放干淨一點,你懂不懂得什麼叫尊重別人?」
臉頰尖尖的掌櫃在夏日里急出一身汗,「哎喲喂,兩位姑女乃女乃,你們就別吵了。給我老程一個面子,一人少一句好嗎?我讓伙計帶你們去挑東西,把賬單算我老程頭上如何?」
何雲石身旁的女子一臉欣喜,何雲石卻一臉不屑,「真是掃興,誰稀罕你這點東西,看見店里的某些人真是大倒胃口,本小姐這走了。」說著拉過身旁的女子趾高氣揚地走了出去。
葉嘉薇看都不看她一眼,轉身對掌櫃的溫和地說道:「多謝程掌櫃,不過打開門做生意,我也知道你的為難,怎麼還好意思收你禮物。是我叨擾了,實在是對不住。」
葉嘉薇通身水靈,俏生生地站著就似一幅畫,看得程掌櫃一愣一愣的,比起剛剛那位何家小姐,這位葉小姐的氣質簡直要好得太多,這才是一個大家閨秀應該有的樣子,不,普通的大家閨秀都沒有辦法養成這麼渾然天成的氣質。「您這哪兒的話呢,什麼叨擾不叨擾的……」
這時門口忽然進來了一位粉色小衣的披肩碎發女子,清秀的面容配上一雙純淨的大眼,實在動人得很。她一進門便歡喜地喊道:「嘉薇!」
葉嘉薇見蔣時宜來了,臉上的笑容才真切了一些,「嫂嫂。」
蔣時宜的臉一下子紅了,走近了啐她一聲,「你這丫頭,說的什麼話!還是喊我名字便好了。」
程掌櫃見慣眼色,自然知道這位也是不能怠慢的,在旁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笑眯眯地說道:「不如小的帶兩位去挑一些衣服罷,都站久了。」
蔣時宜注意到在一旁氣鼓鼓的葉雁,捏了捏她的小臉,「小雁這是怎麼啦?誰得罪我們家小雁兒了?」
葉雁還在為剛剛的事感到憤憤不平,剛想開口,可是被葉嘉薇的一記眼刀止住了,只得怏怏地閉了嘴。「蔣小姐,沒什麼事,勞您擔心了。」
「你瞧瞧她,說的這麼客氣做什麼?」
葉嘉薇笑道:「好了好了,人家程掌櫃還在等著我們呢。先去給小雁挑個布料做衣服吧,時宜你也挑幾匹或者挑個款式好的,讓人給你重新量了身材再做一套。」
「好,先看看,听說程掌櫃這兒的衣服最好看了。質量好,價格也公道。」
幾個女人逛著逛著便把剛剛不愉快的事情都忘掉了,只是何雲石的話還是像一根刺一樣深深扎進了葉嘉薇的心里,一直到半夜她都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葉雁自然是要作陪的那個。
「聶維鈞這個臭男人,沒事干嘛惹那麼多風流債,艷桃花爛桃花一大堆。桃花也就罷了,問題是這一株株的全部攻擊起我來了,我可是沒名沒分的,真是人紅是非多。他又沒承認過我是誰,跟他什麼關系啊,那些腦殘的桃花硬是給我安了這個鬼身份。誰!稀!罕!你說是不是?小雁?」葉嘉薇義憤填膺義不容辭地慷慨陳詞。
葉雁打了個瞌睡,被她這麼一喊就醒了過來,瞧了瞧牆上的琺瑯鐘,已經兩點多了,小姐怎麼還是那麼精神啊……她胡亂地點點頭,「是……」
葉嘉薇坐起來戳了一下葉雁的額頭,「你這頭豬,只會睡覺。你知不知道你家小姐現在多上傷心啊,我看他真的要娶那紅玫瑰了。你看,我們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都不過來看一下,反而帶著紅玫瑰到處游山玩水。我也不想理他了,罷了罷了,簡直是心灰意冷。這幾日我就不出門了,誰來訪都替我擋了罷,我也是時候該去研究上次剩下的藥草了。」
葉嘉薇嗦嗦了一大堆終于肯歇下了,葉雁只听得出可以下去睡覺的意思,直到第二天早上她睜著熊貓眼才意識過來小姐昨晚講了什麼話,小姐的意思是攔著聶少?我的天,憑她一個小丫頭的氣場怎麼能跟聶少的抗衡,這不是要了她的小命麼?雖然她也很氣憤聶少這樣對小姐,可是她一見到他可是說話都不利索的……希望聶少在小姐閉關這幾日千萬千萬別過來。
可能老天真听見了葉雁的祈禱,故意要整蠱她,第二天,那位氣場強大的聶少爺便登門造訪了。小廝來稟的時候,葉雁正在給葉嘉薇泡茶,最近她迷上了蕎麥茶,香氣極重的一種茶。听到聶少爺這三個字,葉雁手一抖,險些把細細的蕎麥全倒了出來。
「你,你先好好招呼他一下,我先跟小姐說一聲。」
小廝應下便走了。
葉雁扔下泡了一半的茶,急急忙忙跑到藥房,剛剛想拍門又想起小姐說任何人都不要打擾她,但是外面那位又刻不容緩。葉雁權衡了一下,還是拍吧!「小姐,聶少來訪……」
葉嘉薇的聲音立即從里面傳了出來,似是十分不耐,又有種莫名地竊喜,「不見不見,叫他去找他的紅玫瑰去吧!」
葉雁聞言簡直要哭了,她若是這樣回復,估計聶少會把她大卸十八塊!「小姐,您這不是在為難奴婢麼……」
「為難什麼?話是我說的,你怕什麼?有我們葉家人在,他不會亂來的。快去快去!」
葉雁只得硬著頭皮去了。
出到大廳的時候,她怕得連頭都不敢抬,手腳哆嗦著走上前,大概看見了一雙男人的腳,便福了福身,「聶,聶少好。我們小姐說沒空出來……讓您去找你的紅玫瑰去……」
等了很久都沒有回應,慘了,難道生氣了?她心里已經做好被訓一萬遍的準備。頭上忽然橫過來一只手,巨大的壓力鋪天蓋地而來。莫不是要打人?葉雁下意識伸手一擋。
男人厚實溫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小手,「你很冷麼?怎麼說話都發抖。我們少主在外頭車里,沒進來,你怕什麼勁?」
葉雁听到這把熟悉但又不是聶維鈞的聲音,頓時松了好大一口氣,抬頭看果然是郭雙。「你這爛人,險些嚇死我了。」
郭雙看著她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可憐見的,心里頓時一軟,「好了,是我不對,嚇到你了。這麼久沒見你膽子怎麼小了這麼多?」
他前面帶著歉意的話令葉雁還有些受用,說到後面就生氣了,見不是聶維鈞,她的手腳都放開了些,將對聶維鈞的不滿一股腦倒了出來,:「你才膽小!告訴你家少主,別時不時拿我們小姐來消遣,要是想找樂趣就去找他的紅玫瑰。」最後還是沒出息,喏喏地補了一句,「我們小姐說的。」
郭雙听得一愣,「她怎麼知道紅玫瑰?」
他這麼一問,葉雁便真的火大了起來,「這般招搖過市,想不知道都難!你快走快走,我們都不想看見你們了。你們臭男人都一個樣!」
郭雙被她推得直往外面走去,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關在門外了,只得對著一扇大門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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