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風隨葉嘉薇出去之後,病房里便只剩葉雁和郭雙兩人。葉雁靜靜地站了一會便走了上去,臉上有些發紅。替他掖了掖被子,「這兩天有些忙,所以沒怎麼來看你。你感覺可還好?」
郭雙嘴巴還在包著紗布,也說不出話,只是眨了眨眼楮以示自己還好。
葉雁也明白,臉上一直熱熱的,無端眼眶也有些發熱。其實她昨晚听見了聶少說的話,半夜發現小姐不見的時候,她便出去尋了。正好听見了聶少說郭雙的那一段,听到他的臉是被別人拿著刀一刀一刀割的,她頓時也心如刀絞,那種活生生的痛楚,她恨不得自己替他受了。反應回來竟發現自己痴戀他到了這個地步。
她坐在旁邊,鼓起勇氣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渾厚而生滿了繭,葉雁心里又是一頓。她一邊絮絮地說著這幾天發生的事,一邊在等葉嘉薇來。
葉嘉`.``薇在外面,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又重新推門進了去。葉雁見她來了,忙站起身,把位子讓了出來。
「小雁,去洗手幫我把藥草拿過來。」葉嘉薇一邊拆著紗布一邊說道。
葉雁應聲退了出去,葉嘉薇才完全拆開了郭雙臉上的紗布,剛剛葉嘉薇便看出來郭雙其實不太願意葉雁看見他完全**出來的樣子。估計是怕嚇到她。
郭雙這幾日都只是喝一些流食,身體很虛弱,但是還是張開干涸的嘴巴說道:「多謝您了,葉小姐。」帶著一些隱隱的感激,他知道她听得懂。
葉嘉薇沾了一些水,慢慢涂在他干裂的嘴唇上,眼里有些了然的笑意,「你現在身體不適宜說這麼多話,要是想多謝我的話,就趕緊好起來,然後好好對待我們家小雁。」
郭雙默了默才低聲道:「我會的。」
葉嘉薇微微笑了笑,「其實應該是我要多謝你。」
郭雙一愣,沒來得及問出口,她便開始給他纏繞紗布。
葉雁再進來的時候,葉嘉薇已經包扎好了,她神情有些焦灼,「小姐,我找遍藥房都沒有你配好的藥草,怎麼辦?」
葉嘉薇哈哈笑道:「我大頭哈,忘記自己已經拿進來了。真是對不住。」
葉雁雖然覺得有些異樣,卻也沒有深究下去,「那現在怎樣了?可換好藥了?傷口愈合得怎樣?」
「挺好的,一切順利,再換幾次藥便可以讓他自然生肉了。」
葉雁才松了一口氣。
這邊的風波過後是一片安寧,而沈家卻鬧得雞飛狗跳。不知聶維鈞用了什麼手段,慕容雪芝現在連去看一眼沈奇耀都困難極了。
慕容雪芝一臉焦灼地在大廳里踱來踱去,「沒想到聶維鈞下手這麼快,到底使了什麼手段,我現在連巡捕房一步都踏不進去,幸好那天已經去跟你父親上商量過對策。可是照聶維鈞這種速度,你父親再遲個幾天怕且就救不出來了……我以前听聞聶家大少的手段毒辣的很,如果他再出手……」
沈傲梅也是十分焦慮,不過她擔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怎麼辦?維鈞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他這是在警告我們……他肯定會覺得我是一個心腸歹毒的女人!這樣還怎麼願意跟我在一起……對了,都是葉嘉薇那個小jian人害的,若不是她,父親也不會出事!」她都不曾想過自己是如何設局去陷害別人,你捅人家一刀還要人家對你歡笑?
慕容雪芝本來已經在氣頭上,現在看見自家女兒還在為這些情情愛愛傷感,不由得怒從中來,一把劈掉她手中的茶,「你這個沒出息的!這時候還在擔心這些有的沒的,你還不如想想辦法怎麼救你父親。整天聶維鈞聶維鈞掛在嘴上,你這副樣子,恐怕粘住他一輩子他也不會愛上你的!」
沈傲梅從來沒看過慕容雪芝對她這麼嚴詞厲色過,愣了愣神後卻是低著頭,呵呵笑了起來,十分詭異,「我不用他愛我,只要他願意留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在乎,我什麼都可以不要的。」
慕容雪芝看著她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憤懣起來,「老爺也是看走眼了!還說你比較多計謀去打垮葉嘉薇,你瞧瞧你現在的模樣,能成什麼事?!」
沈傲梅原本低著的頭听見用計謀去打垮葉嘉薇的時候猛然抬了起來,「要我去打敗葉嘉薇?好啊,我去。母親,我會好好想辦法的,我會好好想辦法的!就交給我吧,您安心去救父親。我一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一說到葉嘉薇便像變了一個人那樣面目猙獰。
慕容雪芝半信半疑地看著她,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罷了,你去吧。千萬要及時,不然你父親的命恐怕也難保住。莫要再讓人知道。幸好我之前得了個有用的消息,想來過幾天便可以拿來做新聞頭條了。只要到時候聶維鈞一出手,緩一緩他的腳步還是可以的。」
「好好好,我這幾天就想個萬全之策。」邢五這個狗眼看人低的混蛋,她就要他看著,葉嘉薇是怎麼一步步落到她手里的罷!
秋天的太陽下山也早得很,一下子天空就墜入了墨藍之中。燈火通明的書房里,一個男人在埋頭翻著資料,好看的眉頭時不時皺起。
有人敲門走了進來報告道:「少主,現在那些人已經打點好了。沈奇耀要如何?殺掉還是……」
埋頭的男子還在看著資料,低低沉沉的嗓音,說不出的動听,「留著,沈家母女還沒開始發瘋,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們。他們既有本事敢設計我的女人,便應當有膽量去承擔後果!」說到後面已是有些蘊怒。
「郭雙怎樣了?」聶維鈞頓了頓又問道。
「今天葉小姐給他換了藥,沒什麼事了。對了,少主,這里是最近您讓我們兄弟去調查的一份報告。如您所料,百善藥行里面果然是有古怪。」
站在書桌前的聶鑫遞了一份資料給聶維鈞,他抬頭接過,平日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此時散落了幾根在額前,倒是擋住了他暗沉的目光。他默默地看著那份資料。
空氣里滿滿是肅穆的氣氛,聶鑫听著外面傳來吆喝著買賣的聲音有些出神。自從郭大哥去做手術之後,少主便每天忙得腳不沾地,軍火的生意要抽時間暗地處理,廣州的生意要大白天去跟人商談,葉小姐的事情才剛剛處理好,現在百善藥行又出了事。他其實十分敬佩少主,這個好像無論什麼事都能做好的男人。可是他應該是很累的吧……聶鑫的思緒越飄越遠。
「這個暗地里解決也沒有用,葉家的家事還是讓他們自己來吧。我們能做的便是幫他們善後。」聶維鈞一句話便將聶鑫的思緒勾了回來。
聶鑫想了想,倒覺得也是,「少主無論何時做的決定都是正確的。」
聶維鈞笑了,「我又不是神,肯定也會有出錯的時候。」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想到竟然應驗得這麼快,而且,他差一點便因為這個錯誤的決定而失去了一生的摯愛。
這時候,葉嘉薇也跟葉雁從百善藥行走了回來,她用過飯便準備過去看看蔣時宜,這幾天因為忙那件事,她已經許多天沒有去看過她,也不知道傷勢如何。
她和葉嘉文回來的時候,順便去了呈祥店,葉嘉薇一看到那雙鞋子便想起那天的事,氣也不大一地來,連帶著看那雙鞋子都不順眼起來。葉嘉文見她一副要吃了這鞋子氣鼓鼓的樣子,不由笑問:「這鞋子跟你有仇?」
葉嘉薇點點頭,一本正經道:「是的,有仇!」一副齜牙咧嘴的表情。
葉嘉文只當她也喜歡這鞋子,遂模模她的頭,「好啦,等你嫂子好了,讓她陪你再過來一趟。要什麼東西只管挑,算是哥哥送你的。」
「哼,送給我也不要。我們快走吧,這個晦氣的地方。」說完扭頭便走了。
呈祥店的老板一臉無辜地在風中凌亂。
想起那雙鞋子,葉嘉薇又有些不忿起來。快走到蔣時宜房間的時候,竟好像听見葉嘉文和蔣時宜談話的聲音。
「……什麼?虧空?怎麼回事?」蔣時宜還沒說完好像覺得自己太大聲便捂住嘴巴。
「你別顧著驚訝,先听我說,嘉薇還不知道這件事的。你記得莫要跟她說,不然她又會到處想辦法了。而且,這段時間她也夠煩了……」
葉嘉薇听到他們在說自己的名字,頓時更加好奇了。
「……嗯,我知道的。只不過真是萬萬沒想到啊,我雖然嫁進來不久,卻也知道那個人,他似乎是在百善藥行工作許久了吧?怎麼會是那樣的人?……」
葉嘉文似乎嘆了一口氣,「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和阿爹也萬萬沒想到,他會虧空我們店里的錢財。踫巧前段時間我們因為假藥的事也賠了不少銀子,所以家里現在已經沒什麼錢了。阿爹也吩咐我不要跟嘉薇說,免得她內疚。之前免費給人治病的時候,便一直在用祖上積下來的錢,再加上開新店花了不少,如今也所剩無幾。」
蔣時宜也嘆氣,「那現在如何是好?要不要報官抓他?」
「是有這個打算,他現在應該還沒察覺我們的動機,再收集一些證據便可以將他告上去……」
房里的人還在听著,而房外的人不知在想著什麼,慢慢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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