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任你,所以你就拿他的信任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一筆賬,又該怎麼算?葉春?我今天就不說什麼了,你自己,給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葉嘉薇穿著白色旗袍,圍著同色的披肩,這時候的她氣勢張揚到頂點。
葉春眼里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紙是包不住火的。可是接下來的事情,他也不知會如何發展了。
葉嘉薇眼楮睜得生疼,緊緊盯著眼前這個男人。她氣到頂頭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緊繃著的,一邊是被玩弄的生氣,一邊又是覺得痛惜,這些年的情分莫非都是喂了狗?
葉春忽然咚的一聲跪了下來,葉嘉薇沒料到他會這樣,下意識便閃開了,「葉春,男兒膝下有黃金。況且,我當不起你這一跪。」
葉春還是固執地跪著,方向也轉到她面前,「小姐,是葉春不對,任您處置罷。只是請照顧好我的母親,她身體不好。又掛念我,如果要將我送到牢房,請務必讓我見她一面,我自有辦法讓她相信我是出了遠門。」
葉嘉薇咬了咬嘴唇,「我不是要听你說這個,我是讓你交代事情的來龍去脈!是有人強迫你這麼做還是你這麼做有自己的原因?!你倒是說啊!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葉春伏在地上,聲音毫無起伏,「葉春並沒有什麼話要說,是我自己要這麼做的,並無人所迫,也沒有所謂的苦衷。」
葉嘉薇急得眼楮都紅了,「你說謊!你怎麼就這麼倔呢?!為自己辯解一下會死嗎?!明明就是為了給你母親看病買藥,你怎麼就不說出來呢?!如果是平時的話,這點錢我們葉家還不放在眼里,可是如今,我們藥行面臨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稍稍出現一些漏洞,都會變成巨大的虧空!我們藥行會垮下去的!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這些情況,所以後來你的賬本不就停止了記錄?」
葉春跪在地上的身子有些發抖,「小姐,你看過了那些賬本?」
「我去了你家,也看了你母親。你放心,我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你母親的身子好了許多,這個倒是不用太擔心。可是現在我該怎麼幫你?我想了一個早上都想不出辦法。」葉嘉薇抓著袋子的手抓得泛白。
葉春苦笑了一下,「難為小姐費心了,不過不用想辦法了,是我對不住藥行,就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這段時間雖然我也想過把虧損的錢補回來,可是沒辦法,我已經用完了。能保住我母親一命,足矣。」
「那你呢?你又當如何,你入獄之後,誰照顧你母親?這樣的下場可是你母親願意看到的?」葉嘉薇簡直焦慮得眉頭緊皺。
「母親不願,可這是我自食惡果,是應該的。所以我母親就拜托小姐了,望小姐大發慈悲,念念舊情,多多照料我母親。」葉春又是一拜。
「我不管,你的母親,自己照顧,我可沒空。」葉嘉薇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冷靜下來道。「我看在你母親的份上,放過你這次。這個虧空的洞,我想辦法去補,你放心好了。就當,還你當年的收留之恩。」
葉春心里苦澀,他也不知為何會演變成這樣,若說小姐要報警抓了他也好,打他罵他也罷。可是她偏偏用當年的恩情來當做放過他的緣由。他早已做好了眾叛親離的準備,她卻盡心盡力要替他洗月兌罪名,要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兩人接下來便是一片的沉默之色。而門外一個身影悄悄走了開去。
「少主,葉小姐看起來並不打算報警,還千方百計想幫葉春填了那個洞。」
聶維鈞難得清閑一陣,在捧著茶杯喝茶,慢悠悠地听著聶風報告這些事。很明顯,听牆角的那人便是聶風,要是葉嘉薇知道,還不知會發多大的火,他居然派人看著她的行蹤。他想到這些,眼里的笑意不知不覺便溢了出來。
聶風見他這麼久都沒有回復,以為他生氣了,畢竟自己的女人為別人這麼盡心盡力,換了是誰心里都會不舒服的。便開口打斷了聶維鈞的思緒,「少主,我們還要按原計劃行動嗎?」。
聶維鈞回過神,眼里還殘留一絲笑意,「不用了,她既然不想追究,那就幫她的忙罷。把銀票送過去,一定要她收下。」
聶風頓時垮了臉,他認識葉小姐這麼久,雖然見的次數不多,可是也清楚她是個怎樣的人。要是就這麼拿錢給她,葉小姐肯定不會收的,說不定還以為他是拿錢去侮辱她!原來這就是少主不去的理由!交給他去做這個壞人!
「為何少主不去」這六個字,生生被聶維鈞的目光扼殺在搖籃中。聶風不情不願地梗著脖子領過厚厚的一沓銀票準備出去了。
聶維鈞又叫住了他,「好了,聶風,別一副奔喪的表情,送個銀票而已,不會被打死的。你要是怕她不領,干脆一開口就說是我借給她的,以後慢慢以身抵債。」
天哪,少主這個臭流氓!聶風的臉色更加臭了,不過他前面的話還是可以用的,嗯,就用那個借錢的理由吧。最後還是不死心地睜著亮晶晶的眼楮問道:「少主,您真的不去看看郭雙嗎?」。他人長得很可愛,濃眉大眼,笑起來更是陽光得很,跟薛志平那種滿滿煞氣不一樣,做起這個表情竟然毫無違和感。
只是聶維鈞不吃這一套,輕飄飄地甩過來一個字:「滾。」
聶風就這樣帶著銀票滾到了百善藥行,他猜得不錯,葉嘉薇沒有領這銀票,可是臉上好像有些憤怒,又不像是因為這件事而發出來的怒氣。聶風顫抖著聲線道:「葉小姐,您莫生氣,我們少主說了,這錢就當他借給您的,反正百善藥行和聶氏集團是合作關系,這種時候出手幫忙是應該的。」
聶風在路上想了一路,才把少主後面一句話換成了這句自以為說得十分圓滿的話。
葉嘉薇想了想,又仔細看了看聶風的神色,可惜聶風在旁人面前都是一副一本正經又無辜至極的臉,他胡說八道什麼都像是真的。所以聶維鈞才叫了他過來,不然葉嘉薇肯定會拽著他的耳朵罵人的。
她到底沒看出什麼端倪,還是伸手領過了厚厚的那一沓銀票。「替我多謝你們少主了,他的意思我知道,不過這錢我是一定會還的。」
她話音一落,聶風一晚上腦子里竟然都在回響著那句「他的意思我知道」,時不時少主那句「以身抵債」又出來搗亂,簡直是一個大寫的不良青年。
聶風定了定神,「葉小姐不必客氣,如果想道謝,可以直接上聶府去找少主的。」
葉嘉薇立即疑惑道:「你不是說他這幾天都很忙,沒時間來看我嗎?」。
「什麼啊,他今天還在喝茶呢……」聶風忽然捂住嘴巴,像是不經意說出去一樣。
果然葉嘉薇臉上就露出了一個陰測測的笑,「好的,我明日必然會登門拜訪。讓你家主子等著我。」
後來聶風走開了老遠還听見她的磨牙聲。
少主,您自求多福吧,誰讓你坑我在先呢不是?
此時的沈府。
「什麼?」慕容雪芝難以置信地看著沈從,微微皺著眉頭,「你說葉嘉薇那個小jian人不打算追究這件事?還想著怎麼幫葉春填補虧損?他們兩個是不是有一腿?」
沈從安安分分地低著眉眼,當日听牆角的可不止聶風一個人,也虧得葉嘉薇在氣頭上,所以才沒發現他們。「好似是因為葉春對葉家小姐有什麼恩情。」
「那我們這個計劃怎麼繼續下去?」慕容雪芝本就計劃好了,不料計劃被打亂,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沈傲梅自從那日跟她說完要弄垮葉嘉薇之後便很少在府里,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而沈奇耀她更是沒有見過一次。她現在連一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
慕容雪芝看著面前這個雖然低眉順眼卻不卑不亢的沈從,忽然便覺得或許他會有什麼法子。「沈從,你怎麼看這件事?」
沈從還是低著頭,看不清神色,語氣卻是穩穩當當的,「夫人大可不必慌張,依我看,葉小姐想要填補這虧損,畢竟也不是一筆小數目,以她一己之力肯定是辦不到的。而夫人想一想,能夠在這節骨眼上幫助葉小姐的人,有幾個?」
慕容雪芝也是一點即通的人,「你是指聶維鈞?」
沈從點點頭,「正是。他若幫了葉小姐,我們便可以讓報社借題發揮了。有多難听,寫多難听。一擲千金為紅顏,這個名字如何?」
慕容雪芝想了一會便笑了,「你這小滑頭,想的主意果然不錯。若是事成,夫人必然不會虧待你了。」
沈從還是那副語氣淡淡的模樣,仿佛在說無關緊要的事,一出手便是損人的招。「能替夫人分憂,是小的福氣。只要這事找一個可靠的記者來報道,保證會引起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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