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房的姑娘們將剪紙在二十九這日便往各房送去,顧安寧會剪的花樣不多,都是青竹幾個丫頭趕著剪的。
到大時分,幾人挨幾個主院將剪紙送了。
青竹回來時,瞧著桌上還有一份剪紙,還以是青園她們沒送完。
「姑娘,這分送哪兒去?」說罷便要去拿著出去,顧安寧見她急急忙忙的,道。「不急不急,這是送表大少爺的,他送了那些物什給我,雖說是用了煨地瓜抵來了的,到底也不像話。」
青竹微微點頭,說起表大少爺,自家姑娘也沒見過,想來是娘家人出手闊綽罷了!
顧安寧將剪紙拿了瞧了瞧,見著沒什麼不妥,這才遞給了青竹。「你去找個法子,將這剪紙送出去。」
本該是早些日子就送出去的,遲了也就遲了總歸算得上是一番謝禮。
听自家姑娘這麼一說,青竹便道。「年初二就回娘家,到時托了也行。」說罷又接著道。「若不然讓少爺捎帶,總歸少爺是隨在表大少爺身邊的,讓少爺捎帶早好不過。」
今日都二十九了,一時半會的東西也送不,倒不如等些日子再說。
听了青竹的,顧安寧微微頷首。
「你說的也對。」
青竹點了點頭將剪紙收起來去放好,又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去將披風取了。「姑娘今日得回北院呢,二十九得去拜列祖列宗,這規矩來了南院也沒法變。」
年年的二十九顧家上下都得去祠堂,在去祠堂跪拜前,還有長輩的叮囑。
青竹不說她也差點忘了這事。
出了門去了主院與二說了一聲,二倒是直言讓她,不能壞了規矩。
早晨那一會八姑娘身邊的畢春過了來,拿了琉璃珠去,顧安寧倒不大想去北院,除了自家姨娘,如今她進了南院,再見時恐怕也是惹的都不高興。
「姑娘如今是北遠的姑娘,用不著擔心。」青竹見她面色不好,忍不住開口道了一句。
顧安寧哪里是擔心,她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在荷花池邊上睡著的緣由!
「我告訴你,你就是一個下人,見到本少爺要行禮,是彎曲身子而是下跪。」一個稚女敕的男孩兒響在花園後山,顧安寧正從這邊,听著聲兒看了看青竹。「這說話的是誰?」
青竹搖了搖頭,她先前一直在北園甚少見過主院的嫡出少爺姑娘們。
見青竹也不知曉,顧安寧便抬步朝後山走了,見著七八歲的小少爺正對跪在冰冷的石板上的小廝說教。
顧安寧瞧得一眼沒瞧出來,剛走,小少爺頓斯面色有些不自然,質問道。「你是誰?」
她還沒能開口說話,從不遠處走來了一位十八九的男子,模樣端正俊朗,瞧著這張臉,顧安寧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姑娘,你怎麼了?」青竹瞧著自家姑娘面色蒼白,渾身發抖,還以為她穿的不夠厚實,連忙握住了她一雙小手揉了揉。「手冰冷的,要不先添衣裳再南院。」
「不…不用了,我不冷。」顧安寧說著,走近的男子喚那小少爺道。「小弟,你怎麼又跑了出來,不是交代過你嗎!」
男子說著,笑著看向了顧安寧,道。「若是小弟有何冒犯之處,還請姑娘諒解。」
顧安寧如今不過是十二歲的姑娘,雖已經微微出落了,卻還是個小姑娘,他作為趙家的嫡出三少爺自然用不著向她賠不是。
「趙三少爺嚴重了,小少爺並未冒犯,只是我方才突然,怕是驚著了他。」顧安寧面色有些不自然,忍著心里的波濤洶涌才緩了一口氣。
趙牧遠听她叫他趙三少爺,繞是沒記起何時見過眼前的小姑娘,想來是今日來時瞧見過他罷了。
顧安寧沒再開口,帶著青竹過了花園朝南院去。
腦子里面昔日的記憶一幕幕的出現在腦海,時不時想起那年他曾說過的話。
寧兒,你放心,我日後定會娶你!
寧兒,等我回來。
她等啊等,等到那日他來了顧家下聘,娶的人卻不是她!
多年未見,她始終認為他不會忘了她的,總會有一日想著法子將她從陳家接走,亦或者在她出嫁那日上門阻婚。
她等了短暫的一生也沒能等到他,如今再見時,他不認得她,她卻刻骨銘心。
青竹見自家姑娘有些失神,連忙道。「姑娘,到了,再可就是進六進門了。」
顧安寧回過神這才瞧著已經到了,隨後便踏進了北院大門,瞧著院子內丫鬟和媽媽們都在忙著,瞧著她來了只是微微點頭行禮也沒開口應聲。
他們這般也不足為奇,且不說她先前沒去北院,這北院的丫鬟媽媽們也沒能瞧得起她這個庶出姑娘,她姨娘又是出身風塵,更是讓人說了多少年的閑話,明里暗里的,膽子大的說道幾句也沒當真。
「喲,九姑娘今日怎的有空來北院了?」
從屋內出來的是紅春,與紅菱一般是大跟前的紅人,到是幫襯掌事媽媽管了這院子里的丫鬟小子們。
顧安寧心思不好,听著這話心里也不高興,道。「今日祭祖,我便隨著大一同去祠堂祭拜。」
听的這話,紅春故作驚訝的張嘴道。「姑娘莫不是不知曉,如今你是南院的人了,理應是隨著南院的主子們一同去祠堂才是。」
「我要隨著哪個院子的人一同去還用不著你來多嘴。」顧安寧當下開口回了紅春一句,一向養成了淡性子,卻是因見到了多年沒見的人,心里的梗遲遲沒解開,難免多了怒意。
紅春一愣,反應有些沒好氣道。「是,奴婢也只是奴婢,哪能多嘴九姑娘的事兒,九姑娘若是找,這會不得空,還是請你等上一會才好。」說完一揚腦袋轉身進了屋去。
「你…」青竹瞧著紅春那絲毫不將人放在眼里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忍她。」
顧安寧淡淡的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