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你當真不瞧一瞧?」顧安寧瞧著正在整床鋪的青竹,挑了挑眉,微微垂眸,見她不說話也就不再開口問。
大年夜的飯局,她只是露了一面吃了一些就回來了,興許是在寺廟去時身子受了寒,竟是昏昏欲睡的模樣。
青竹將被褥都換了,這些差事都是青園做的,今日青園與青釉都被允了,後日才來。
「姑娘,趕緊歇著罷,奴婢去熬了湯藥來,明日一早就得各個主院去拜年呢!」
她知曉青竹心里總歸是惦記著老家的,只是這麼多年沒自然今年也不例外。
寬了衣裳在床上躺著,翻來覆去方才那點睡意也沒了,大年夜她本該去主院一同守歲,身子不適就讓她回了來。
主院那邊該是熱鬧。
可這院子里邊的幾個丫鬟都允了,寧媽媽也團聚,她私心想著是不是該去北園一趟。
半響過後,顧安寧又起了身,正準備出門去北園時,主院那邊的妙林過了來。
見她面色不好,跟前扶了她一把,道。「姑娘這是去哪,讓奴婢送了些夜羹來。」
說著將人扶進了屋內,又放下了手里的食盒,知曉這院子里的都允了,瞧著也怪冷清的。
「姑娘還是歇息好,明日走動的也多。」
這個時候得了病氣,明日自然就不能出院子門,大好的機會這般白白費了,各個院子的主子們也說閑話。
妙林知曉這點,顧安寧又豈會不知,微微頷首,瞧著桌上食盒,手帕掩嘴輕咳了一聲,妙林微微別開臉去。「姑娘好生歇著,那邊還有事兒,奴婢就先了。」
得了顧安寧應話,妙林走的也著急。
在屋內坐了半響,瞧著外面的抄手走廊都掛滿了的紅燈籠,大年夜里不挑燈,燈火通明。
「姑娘怎的還坐著呢!」青竹端了湯藥進來瞧她還坐在屋子內,趕緊去取了披風來給她披上。
顧安寧瞧了她一眼,道。「李媽媽私底下可找過你?」
听她一問,青竹搖了搖頭。「先前倒是遇著過,也是年關,北院忙活起來北園自然就忙了,之後便沒瞧見過。」
今日大年夜的晚飯,顧安寧也的確沒見著柳姨娘。
「姑娘若是想柳姨娘了,咱們就去北園走一遭。」說著頓了頓,道。「總歸是姑娘的生母,二這邊定不會隔閡的。」
大年時本該如此,可青竹想的未免簡單了些。
隔閡的是大房,她去北園最不高興的自然也是大,到時惹得柳姨娘還得在大跟前听話,是以,二為何要隔閡她呢!
「罷了,早些歇著罷!」
青竹瞧她喝了藥就睡,心里放心,隨後去關了院門,這才進屋睡在了耳房。
夜里顧安寧與青竹都沒能睡著,主院那邊隔得雖遠還是能听見動靜,主院的丫鬟媽媽多,又不像這院子,今日將人都允了。
也不知何時主僕二人睡了,到了後半夜顧安寧突然從噩夢中驚醒,大汗淋淋的坐了起來。
青竹睡的熟,就連顧安寧起身出了門都沒驚動醒來。
到後半夜各院的人都去歇著了,若大的顧家這才寂靜下來,四處掛得燈籠也熄了不少。
顧安寧只是披著披風出來,走過抄走走廊出了南院一路過了花園定定的站在荷花池旁邊。
明月悠悠,清水悠悠,風與月君與淑,怎奈好個涼風秋夜。
聲音清脆悠長,這詞她從未念過,也從曾听說過,卻隨口而出。
「誰?誰在哪?」
在另一邊燒紙錢的人微微顫顫的看向了站在荷花池邊的身影,因背對著她,卻瞧不出是誰。
雖瞧不出,可這聲音和詞熟悉無比,突然听到好些年沒听見過的詞,燒紙的人頓時面色蒼白。「是誰半夜三更不睡在這裝神弄鬼?」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大房。
听了這話,顧安寧雙眼無神的看向了不遠處的大房,嘴里一張一合的說著甚,听的大手里的籃子一扔,完全沒了平日里的貴婦模樣,驚慌失措的朝另一邊跑了去。
見人走後,顧安寧這才回了南院去。
青竹迷迷糊糊的醒來,見著門剛開自家姑娘從外面進來,連忙道。「姑娘怎的醒了?」說罷便去將門關上,誰知顧安寧未曾理會她直徑走到床邊將身上的披風拿下便躺著睡覺。
第二日一早,顧安寧昏睡不醒,青竹如何叫她都叫不醒,身子又是滾燙的,隨即去請了大夫。
與此同時,北院的大竟也睡著不醒,嘴里說著胡話,念念叨叨的說個不停,大年初一嘴里不停的說著鬼魂等一些污穢話。
大老爺只當她是夢魘了,讓人請了大夫給她瞧,怪的是身子並無大礙像是受了驚嚇,好好的喜慶日子因大這一病,各個主院來拜年的都沒上門,怕過了病氣在身。
「我倒是听說二嫂院子里的九姑娘也病了,怎麼這病氣還得挑著人呢!」說話的是四,平日里出院子少,四房老爺在朝為官,去年才加官進爵做了大理寺少卿,說這話還不是因顧安寧的生母出身風塵。
二听了這話撇了她一眼。「安寧昨日為了替我求簽特意去了貢山的寺廟,路上回來受了寒才如此。」
為了替她求簽是確實,也正是回來後就身子不適,又怎能與大撞著了污穢相提並論。
今日四房缺了大,三與大同時掌中饋的,听著兩人的話便道。「近日里大嫂怕是管不了事兒,四弟妹又身子虛,就讓二弟妹來幫襯打理府中的事。」
「三嫂,你這就不對了,我身子虛養了這麼些年也養了起來…」
「此事就這麼定了。」
三房老爺在朝中為一朝太傅,三房出身名門比起大又更能主事些,在老跟前說的話一個頂倆,也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
「那大嫂這撞了邪氣的事可是也得請了道人來解上一番?」二平日沒做過虧心事自然不怕,可難免沾惹上不該沾惹的東西。
這也是為何,今日大年初一,各院的姑娘小子一個都沒去北院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