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寧皺了皺小挺鼻子,眼前的姑娘她未曾見過,倒是去花園的姑娘今年陽春宴時見過一面。
那是胡家大房的嫡出五姑娘,叫眼前這姑娘為,那她定是大房三姑娘了。
三姑娘有所耳聞,今年芳鄰二十都還沒嫁人,曾定親後,還沒拜堂就遭退婚了。這些是听了青釉打听來的。
三姑娘身上有一股子難聞的臭味,濃郁無比,一日下來甭管洗多少次澡過不得一會就散發出來了。
是以,平日里也甚少出門,就連出閨房都要在腰間掛五六個香囊,渾身上下撲上香粉才敢出門。
胡臨夏不高興正訓著丫鬟夏春,轉眼瞧見了有人在,頓時收了聲。
「不知這是哪家的姑娘,可是要去花園瞧畫師的?」胡臨夏站在幾步遠沒動,說話倒客氣。
胡家雖漕幫,可胡家的姑娘懂禮儀,沒養出什麼驕縱性子。
「我是顧家來的,正準備去花園瞧瞧,想必定也是有許多人擠在一塊,怕是踮起腳尖也瞧不見。」顧安寧說著,忍了鼻尖嗅著的味道,倒不是胡三姑娘身上的本身的味道,而是這些個香囊和香粉合在一塊,香味濃郁不說,一夾雜起來格外難聞。
胡臨夏見她這般說,打量了她一眼,不由嗤笑道。「你這話說的實在,個個相爭著去看畫師作畫,倒不如去花園的另一邊瞧瞧正盛的花兒,前些日子我父親從南外帶回來了一些奇花異草,姑娘若覺著無趣不如去走一遭。」
顧安寧瞧人沒動步子,自己抬腳走了,還沒走兩步,便忍不住用手帕掩鼻,不是她不想忍,而是這香味實在太燻人。
胡臨夏瞧她這反應,面色微微一變,當下往後退了小半步。「請姑娘自行去罷,我就不招待你了。」
說罷,叫了身邊的丫鬟夏春一聲,轉身便要離去。
「姑娘身上的香粉實在撲的太多,我自幼不愛聞濃香,想必姑娘也是愛香之人,方才是有些冒犯了。」顧安寧說著屈身一禮當是賠罪。
胡臨夏平日里听的話不少,顧安寧的意思在她听來是委婉罷了。「我也不是什麼愛香之人。」
看胡三姑娘並未惱怒,顧安寧心下一寬,上前去挽住了她的胳膊。「姑娘平日里定用燻香,還用上了艾葉,這很身上的香囊里面又裝了各種濃香,攙和在一塊自然就不好聞。」
胡臨夏見顧安寧時就想著往後退,這會看她親昵如此,說話細聲細語,小臉上也沒半點做作之意。
當下心思好了不少。
「夏春,快去備一壺茉莉茶,再送幾樣糕點去花園。」說罷,任由顧安寧挽著胳膊,帶人去花園的另一邊。
胡家的花園大著,光是去到另一頭就要穿兩條抄手走廊。
顧家的花園也極大,瞧了眼前的絲毫不遜色,想來,胡家到底是富裕,沒大張旗鼓的佔街立宅罷了。
眼前的三姑娘瞧著如此,卻是胡家生意上的一把好手。
胡家大房前面兩個是庶子,到了三姑娘和五姑娘才是嫡出,胡家養女從不嬌養,琴棋書畫無一精通,卻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南外的東西的確是稀奇,瞧這等花卉定也精貴。」
顧安寧指了指其中一樣,光是底下用的花盆都是細瓷的,常听青竹在面前說起府里丫鬟們犯事,顧家的瓷器隨意一樣都是上百兩的價值。
胡臨夏倒是來了興致,走向前去,一一介紹而來。
「你說的極對,這些花卉雖是從熟人那邊的,可品等高的再如何也是掉不下多少價錢,光是你指的一株,也是上千兩。」
上千兩…
顧安寧听了不覺訝然的睜大了雙眸,只是個花卉罷了,胡家可當真舍得花銷。
「瞧你這模樣,這不過是用來做做樣子罷了,你瞧另一邊,哪兒的花卉花盆破舊也沒拿去更換,今日是我家宴客,總不能讓人瞧輕了去。」
胡臨夏瞧眼前的姑娘合眼,順嘴一說的話看似玩笑,卻也是句句屬實。
漕幫經商不比一般的商戶,走在水上的生意向來比旁人多了一份性命之憂,銀錢賺來不易。
「三姑娘說笑了,即便是做做樣子,偌大的胡家也是富甲一方,只是懂得斂財之人自然就懂得散財。」
胡臨夏倒是一笑,沒想到眼前的姑娘看著年歲小,卻是十分通透。
「我听聞三姑娘一直被身上異味困擾,瞧來此事是真。」顧安寧說著,見胡臨夏點頭道。「的確如此,請了許多大夫,開了許多藥方,不是個病人卻喝成了藥罐子。」
說完這話,人的心思頓時懨了下去。
「我倒是有個大夫能介紹給姑娘,不說能不能替三姑娘醫治,試試總歸是好的。」蘇錦的醫術如今還算不上高明。
但十分拿手那些疑難雜癥,開了這個口,不管能不能成事,也算是一份心意。
胡臨夏听了這話並不是多高興,點頭應了下來。
「姑娘,時候不早了,一會就該入席。」青釉低聲提醒了一句。
胡臨夏還想與顧安寧多說些話,畢竟平日里難得與人這般閑聊。
「是不早了,不知姑娘是顧家哪一房的姑娘,日後若得空我定上門拜訪。」
胡臨夏只是因自身的異味才讓人話詬,女繼父業,如今正打理著胡家的生意,自打她被退親後幾年,胡家就已經打算不讓她往外嫁,只招上門。
這些都是外面早就知曉的事。
今日來胡家的人,女子多,男子也多著,無非就是為了讓胡家大老爺和大喜相看一番。
「我是顧家二房姑娘,只不過是庶出一房後進的二房,三姑娘若不嫌,叫我小名安寧便可。」
兩人說了幾句,顧安寧帶著青釉便離了去。
夏春伸長了脖子,瞧著顧安寧走了老遠才伸回來,面上帶著高興道。「姑娘,這個顧家姑娘性子不錯,與姑娘也能話的來呢!」
「她午飯後定顧家了,你一會去備上些東西送去給她。」說罷,嘆息一聲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