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天兒已熱的人不再想踏出屋門,外面的日頭一早便曬人了。
就連院子內青園平日三天兩頭的從大院子那邊挖來的花草也懨懨耷耷的抬不起頭來,好了早晨那一陣,午時就更讓人覺著難熬了。
學堂已罷了學子去上課,休到了八月初。
那日胡三姑娘讓人送的梨,胡家也給顧家送了一筐子,各房各屋分下去吃個嘴饞罷了。
顧安寧有心,送了二那兒一份,點著榮氏和三那兒也各送了一份,自己吃了幾個剩下的也都分給了院子內的丫鬟們。
倒是也送來了三千兩的銀票,是做了壁石珠簾生意的錢,賬本也是半年一算,三七,她三,胡三姑娘得七,自然是不吃虧。
想著,手里的書籍又是燥的放外一放,慵懶的靠在了椅子上。
越是炎熱的天,離主院近的往後的園子內也立挺著梧桐樹,顧家的家宅大東南西北四方中的梧桐,中央幾個大進門種了桑樹,棵棵都是百年老樹了,也足以說明這是顧家世世代代的傳承本家。
當初她住在北園時,一到盛夏也不覺炎熱,因屋子旁挨著梧桐樹,每日听著外面的知了鳴叫聲也能解解悶。
可眼下听著外面不停傳來的聲,連書也看不進去,總覺著熱的燥心里也有些悶的慌,半響後站起身出了內里,瞧著坐在門口打絡子的寧媽媽和青竹,半眯著眼眸。初出來外面的日頭照在地上白黃一片刺的人睜不開眼。
「姑娘怎出來了,這日頭大,外面比內里還要熱些許。」寧媽媽平日里除了管事,就帶著院子內的丫鬟們做做繡活,每個院子的姑娘們內里的衣裳都是媽媽們做的,這寧媽媽如今收了心思,自然是顧著自家主子多些。
更何況還是日後嫁去江家做將軍的人呢!寧媽媽平日里就高興這些事,姑娘也是大方,高興的多發怒的少,指望也就多了。
顧安寧嘆息一聲。今日無風外面都是一股子熱氣撲面而來。本想著讓人去折騰折騰梧桐樹上的那些玩意,想想也就作罷了,轉身進了去。
臨近大午,日頭也沒小午時那般曬人了。青園去了洗衣房拿衣裳。回來時跑的滿頭大汗。惹的青竹嫌著退了老遠。
「瞧你一身汗味,好好走不成,本就是炎熱著。」青竹說了她一句。青園嘿嘿的笑著,連忙將裝著衣裳的包裹拿了進去。「姑娘,東院那邊有喜事了。」
青園這說的面色一喜,倒是因先前就知曉自家姑娘尋了方子每日送去東院給三,如今三有了喜可不就是姑娘的功勞。
听了這話,顧安寧愣了愣,一時也沒反應,半響才想起東院住的是三。
「喜事,三身孕一事?」顧安寧先前去六進門請安就瞧著三面色紅潤,再者,她前一陣讓青釉再去送藥送的已經是安胎藥。
青園瞧自家姑娘說這話一說一個準,還沒半點奇怪,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當下有些失落,虧得她高高興興的跑回來就是想告訴姑娘這好消息。
「感情姑娘早就知曉了呢!」
此事自然是三隱晦的告知她的並未做聲,當初沒張揚現下也算到時候了,炎熱的天給人添添喜氣自然就沒那般煩悶了。
可該煩悶的還是會煩悶,三一有身孕的事兒,早先就捎了書信去京城,老得知此事後高興的直接去了東院。
幾房得知後,這大熱的天兒難免要走一趟。
還沒到東院,四便抱怨了起來。「這懷身子誰沒懷過,搞得這般大的陣仗,還以為是什麼大喜事,也就是個老蚌懷珠罷了。」
三十五就嫁進了顧家頭一胎是個閨女顧墨苒出嫁兩年快三年了,如今的三三十有三,這年歲還生養的也有不少,而顧墨心是次女如今養在閨中已經及笄過了十五,去年就該出嫁了。
三房嫡出,大房有顧安勍,四房有顧余天顧寓言兩個小子,唯獨就三房遺憾沒個男兒,這些年著急也無濟于事,生養了次女後就沒見了動靜了。
即便是過繼了庶出在跟前養著,不還是怕養出個白眼狼來,若不然這些年年年都請大夫開方子,什麼疑難雜癥的都用上了。
「老蚌懷珠也好總好過沒有,這才懷上誰知是男兒還是女兒呢!」大冷不丁的話倒是讓這炎熱的天那般熱了。
四悶哼一聲,不覺想到了顧安勍,自家兩個小子,大小子天資聰慧,年紀輕輕便在朝為官,雖不是什麼大官可也是官。可小兒難免讓人擔憂,在外游歷一年到頭回來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可也比這顧安勍有出息得多,現下經商好好的倒連榮氏的嫁妝都敗壞了進去,日後還能有什麼指望,想到這,也是輕笑一聲,手中揮著寶圓團扇進了院子。
二去時也不算遲,顧安寧倒是一並過了來。
三最感激的還是顧安寧,瞧著她來了也未央她說話,當初顧安寧就交代了這方子不可外傳言外之意就是為了這送藥方的事兒沉下去。
是以,眼下即便瞧著顧安寧來了,老正高興著,若說這番是她的功勞定是重重有賞,瞧著她進屋便站在一旁沒吭聲自然也就明白了。
「三嫂可真是好福氣啊,平日里喝成藥罐子總算將身子喝的懷上了,也不知這日後生下來是男兒還是女兒,若又是個女兒那也只得外嫁了。」
四當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肚里的孩子多的是盼著男兒可這誰能說得準呢!
她這話一說,惹得三現下沉了臉,老難得給臉色給四瞧,沉聲道。「嫡出子嗣本就不旺,當然是男兒才好,你也少在她跟前說這些話添堵。」
瞧老不悅,四也識相閉嘴坐到了一旁,大連忙打了圓場。「不管男兒女兒可不都是顧家的嫡出,若是女兒就當是沒盼望過,若是男兒便是皆大歡喜,總歸是放寬心才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