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夫婦見夏墨卿那麼在意,就幫忙勸說,這桂花釀不烈,少飲無妨。程堯看夏墨卿那演技騙過黎家人,也不好當眾「犯上」就勉為其難,答應只許一杯!夏墨卿立刻眉開眼笑,連連點頭答應。
黎淳在一旁輕笑,實在是夏墨卿剛剛的樣子太好玩了,不過程堯這麼敢于奪小姐的酒杯,看來他們感情很好。不免多看了程堯幾眼,覺得他挺忠心護主的,很有男子氣概。但突然想到白天時被他听去了自己的過往,立刻又變成了小鴕鳥。
程堯瞥到黎淳的羞澀,心里覺得黎淳沒必要為那人渣羞愧,她是無辜的。程堯已經查明了真相,只是現在不便講出,可是總覺得黎家人有權知道真相,想著不如一會吃完飯就告訴他們好了。程堯沒多想,可是黎啟光見程堯看著自己女兒,倒是有些意外,女兒又一臉潮紅,莫非……黎啟光倒是不介意,畢竟雖然不是女兒的——錯,可被退親的女子很難再覓婚事,如果得了墨影軒程堯的心,女兒也算因禍得福了。不是他黎啟光勢力眼,實在是黎啟光太了解墨影軒的程堯,能干又忠誠,如今看來雖然年紀大點倒是個穩重踏實的良婿人選。
黎啟光不動聲色︰「程大總管這是剛回來?可有用飯?」黎啟光既然提起,夏墨卿就打蛇隨棍上讓程堯一起坐下來吃,她做了好多,肯定吃不完的。平時他們其實都有一起吃飯,只是今天有外人在,所以程堯沒有上桌,不過夏墨卿很顯然同程堯吃飯完全平常,黎啟光再次確定程堯絕對是夏墨卿的心月復,女兒嫁看來不會受苦,何況還和夏墨卿結為姐妹,黎啟光怎麼看都覺得這是門好姻緣,也就不介意程堯同桌吃飯,也一同勸著坐下吃飯。楊氏見如此,就沒有多言。
「謝伯父伯母,我一會吃就好了。」程堯不想做不速之客,大家已經吃著了,他就不擠進去了。
「哎呀,黎伯父都不介意了,你就大方坐下好了,都不是外人。」夏墨卿一句話,就把黎家劃歸自己人的範疇了,讓黎淳覺得很是順耳。
「程大總管也是辛苦了,坐下一起用飯吧。」黎淳都開口了,程堯覺得也別太矯情,就坐下了。這美麗的誤會,被黎啟光看在眼里,笑的好像撿了元寶。
「不知道程大總管今年貴庚,可有娶妻?」大家吃著聊著,黎啟光順口問起。
「今年二十八,還未娶妻。」程堯不覺得,夏墨卿卻眼中精光閃過。
「哦?怎麼二十八了還未娶?是有什麼……」
「他矯情,這麼多年就知道打理生意,我說什麼他都不听,伯父你是不知道,趙總管都被他帶壞了,也不娶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不讓娶呢!」夏墨卿不等黎啟光問完,就過話茬借機數落程堯,暗地里是在告訴黎啟光,她和程堯沒關系,程堯也不是有隱疾或者意中人,是工作狂而已,你放心把女兒嫁吧!
「哈哈,程大總管日理萬機,看來是耽誤了,不知可有意中人?」
「沒。」程堯有些拘謹,第一次這麼正式被長輩問起婚事。
「夏姑娘,你是程堯的東家,不知道你能否做得了主?我想給程大總管保個媒。」楊氏心領神會,看向愛女。黎淳似乎也意識到了,但卻不好阻止,剛還讓他知道了自己的丑事,如今父親卻這麼直接的要提親,天哪!讓她死了算了!黎淳手帕都快絞斷了,急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個,我還真做不了主,這娶親是一輩子的事,也要程堯他願意啊,我沒辦法強迫他啊,這強扭的瓜不甜嘛。但是程堯老大不小了,我也替他著急,您先說是哪家的姑娘,讓他自己看!只要不錯就定了吧!」
開始還有些為難,不過很快夏墨卿也表達了急切,黎啟光就知道其實夏墨卿是能做主的,只是很尊重程堯,沒有強迫他,要不也不會這麼大了還沒有指婚。大戶人家都有把小姐近身侍女指給有功的家丁的規矩,以表示對家丁忠誠和辛勞的犒賞,但程堯都二十八了還沒指,可見夏墨卿對程堯的看重,半點都不想勉強他。
「小女黎淳,今年十六,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我們也是從小請了教養嬤嬤悉心栽培的,知書達理,持家有道。不是我自夸,我女兒也算是秀外慧中了。」
「爹!」黎淳簡直無地自容,站起身就想躲,程堯怕她一時著急跑的不見人,就起身要攔,兩人撞個滿懷,黎淳整個人手腳都不會放了,回身滿臉通紅的嗔怨父親︰「我不嫁!」黎淳覺得自己一定很過分,人家程堯不差她還拒絕的這麼快有些拿喬的嫌疑,可是怎麼能讓程堯這麼委屈,黎淳一時情急。
「你先別急。」程堯安撫著梨淳,他知道黎淳之前的遭遇,一定給了她傷害,他不能怪她。「伯父伯母,程堯不才,這麼多年除了幫小姐打理生意,毫無建樹,沒讀過什麼書,但是程堯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小姐給的,程堯無以為報。小姐讓查此事,程堯只是盡力。今天本來想晚點再說的,可是黎姑娘似乎很在意那件事,不如現在就說了吧。」
黎淳知道夏墨卿要程堯去查了當年她被擄之事了,可父母不知道她已將此事告知了夏墨卿,不知道會不會怪她魯莽。
「今天小姐和黎姑娘聊天時,偶然得知當年黎姑娘被退親是因為遭擄,小姐當時覺得事有蹊蹺,命我徹查。我今天就是去查此事,才回來遲了。」楊氏當時就面色難看得一把拽過女兒,皺眉看著她,怎麼能將這件事講出來!再看程堯似乎並未因此對女兒有任何嫌惡,但還是提著一顆心。小聲責怪︰「你瘋了?!怎麼能將這件事告訴別人!你不想嫁人了嗎?」。
「伯母不要怪妹妹,是我今天說起自己因為無人催促才未婚配,然後追問妹妹為何也是如此看她面有淒色,才多問了兩句的。」夏墨卿立刻站出來,不想讓黎淳為難。「而且也是妹妹當時與我都沒注意程堯就在房間里,說出事情原委後才有男子,我想說相信程堯不會嚼舌頭,而且也覺得確實有些蹊蹺,就沒怪責程堯還命他去查證。」黎啟光沉吟片刻,拉了楊氏重新坐下,也讓程堯入座,讓大家邊吃邊繼續講︰「程堯,你先吃了飯,不急,一會再說。」夏墨卿他們都吃得差不多了,程堯後回來的但也很快吃完了,尤其大家還都急著想听程堯查回來的「真相」,就很快吃好了,並撤換了上茶。
「事情要從三年前說起。」程堯看大家都準備好了,就不等催促,直接開了口。「那時候黎剛開始為黎淳小姐相看親事,黎小姐前任未婚夫張某是其中之一。」程堯緩緩道來。當時的張某本無意娶小門小戶的女子,想著找個官宦人家的女兒為妻,好助他仕途,可看到黎淳之後就改了主意,他本想說看黎淳單純可愛想玩玩的,就先應了下。可後來他結識了禮部司丞的愛徒敏束之女,想著攀高枝就百般追求,眼看要到成親的日子了,張某有些狗急跳牆,因找不到借口退親,就使了招惡毒之計,壞了黎淳的名聲,就順理成章的退了親。黎啟光和楊氏听了之後大怒,楊氏更是驚愕後失聲痛哭,抱著黎淳只說要殺了那個喪良心的。黎淳也是萬萬沒想到,居然是自己的未婚夫指使人擄劫了自己!?天哪!
黎家完全在震驚和心痛中,沉默了幾乎快半柱香的時間,黎啟光醒過神看向程堯。程堯還是開始時的樣子,沒有太熱切也沒有存了輕視,很沉穩。黎淳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夏墨卿和程堯,覺得剛才的提親應該算是揭了,于是起身告辭。黎啟光和楊氏見女兒想告辭,也心知此時不適合談其他的了,要女兒先靜靜再說。也就與夏墨卿和程堯話別,帶著女兒回家了。
臨上車夏墨卿拉著黎淳的手︰「妹妹千萬不能為那畜生因噎廢食,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何況你清白仍在,何愁找不到好男人,別听那些嚼舌根的話而誤了自己,知道嗎?」。然後走遠了兩步又小聲說︰「程堯就不會計較這些事,他是個真正坦蕩的男子,此刻只會更恨那人渣為你不值,絕不會看輕你半分的。」見夏墨卿說得如此肯定,又看程堯看的眼神澄澈,黎淳心里已經信了,只是她此時此刻無法靜心,只是點點頭表示听進去了就轉身上車回了黎府。程堯卻一直想著事情的始末,認為那男人應該受些懲罰,想著黎淳的無辜,眼楮不錯開的就那麼一直看著黎淳,被黎啟光和楊氏看在眼里,暖在心里,覺得程堯是個可以托付的男人,兩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