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思緒混亂,龐若蘭只得出了一個結論︰千羽和阡陌,應是來自冥國,可若是千羽來自冥國,那她的母親和千璃,難道也是冥國人麼?而傳說中的冥國,仿佛塵封著某個特殊的時代,她們又為何要來到這龐若王朝呢?
推開門,龐若蘭向管家要來了幾瓶上等金瘡藥,走向了寶兒閣。
「呦,李小姐是不是忘了鳳竹了啊?這麼久都不來看人家!」
「王小姐您可來了,蘭草都等您好久了!」
「這位小姐,您還是找輕凌麼?」男鴇媚笑著走了上來,「可惜我們這幾日身子不適,恐怕今天不能陪您了,這樣,我們寶兒閣新來了幾位,我讓他們陪您吧?」
「崔小姐,您來啦!」
夜幕下的寶兒閣賓客絡繹不絕,男鴇看了眼龐若蘭,只微微點頭打了個招呼,同屬朝廷門下,+.++他還是非常有眼色的。
「我找,輕凌。」龐若蘭悄聲附在男鴇耳邊說道,隨之遞給他一張銀票。
「奴家明白,您放心去吧。」男鴇媚笑著,趁著沒人注意,趕緊把銀票裝入懷中。
剛剛走入回廊的龐若蘭被面前一襲花衫男子攔住了去路,看著緩緩走到身前的男子,他眉目如畫的俊朗面容,一雙水眸正隱含絲絲柔情凝視著自己,閃著別樣的魅惑光芒。
「能把花樣衣衫穿得如此魅惑人心,這世間恐怕只有花落才能做到。」龐若蘭微微一笑。
「花落還未對你說聲謝謝。」水眸微垂。花落又嘆息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時候,不得不忍耐。其實花落很羨慕幽蘭小姐,有勇氣反抗。」
「我只是看不過黑霧仗勢欺人,而且,我們現在也算是朋友了,不用說什麼謝謝之類的話。」夜風中,龐若蘭衣衫飄訣,絕美的面容巧笑嫣然。
「我們是朋友了麼?幽蘭小姐不嫌花落出身妓樓麼?」花落神色不明。
「在我心里,人或許分三六九等。但友誼是不分貴賤的。」
「若是有朝一日。你曾經的朋友傷害了你,你會如何?妓樓之人活得辛苦,很難不去利用能夠抓住的一切資源。我如是,而輕凌。亦如是。」花落笑笑。直視著龐若蘭的他。眸中閃過一絲戲虐。
「你也說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龐若蘭的話听得花落微怔。他似乎沒有想過听到的,會是這樣的回答。
「你……很特別。」龐若蘭轉身欲走的衣袖被花落拉在手中,下一刻,只听他在耳邊說道︰「那麼,請你也幫幫我。」
在龐若蘭微愣的瞬間,遠處的角落中,輕凌目光掃過二人身影,轉身離去。
「你,你要我幫你?是包下你麼?」龐若蘭心中苦澀,這寶兒閣本屬朝廷管轄,自己又是女帝棋子,如何能夠在丞相眼下保護某個人,哪怕,那個人是輕凌……
「不是,日後我會有求于你的,只希望到時,你不要坐視不管。」輕啟潤唇,花落聲音魅惑。
「好。」
龐若蘭對他點了點頭,向著輕凌的房間走去。
「吱呀」隨著一聲門響,龐若蘭推開了敲了許久不見應聲的房間。
「輕凌?輕凌?」見到屋內無人,龐若蘭不禁莫名心慌,剛剛進寶兒閣的時候,男鴇還跟別人推說輕凌身子不適,不能接客。這會怎麼不在房間?
「他的身體還沒有恢復,能去哪……」輕輕摩挲著手中金創藥瓶,龐若蘭出門問了一圈無果後,回到輕凌房間靜坐等待。
此時夕瑤曾經入住的寶兒閣房間,黑暗中一名男子倚身靠在上等蘇繡縫制的牡丹床褥中,金鳳駕雲圖案的精雕玉壺立于溫玉抱枕之上,金銀鋪制的地面上散落著各色佳釀。
滿室酒香,伴著窗口灑落進屋內的茭白月光,還有男子隱約的囈語,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風味。
男鴇輕輕推門而入,見男子醉了,想要上前幫忙侍候,卻被突然飛入手中的酒杯止住了動作。
「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進入這個房間。哪怕是,丞相。」男子潤唇微啟,一滴透明的清酒順著他的嘴角流入床褥之中。
「是。」
男鴇輕聲應道,繼而輕輕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這邊輕凌房中,男鴇走了進來,一臉媚笑的看著龐若蘭。
「幽蘭小姐,真是不巧,輕凌在您進門之前從偏門被丞相接入府中,今晚怕是回不來了。」男鴇一邊觀察幽蘭的臉色,一邊斟酌說道。
「什麼?他去了丞相府?可他、他身上還有傷……」龐若蘭急道,輕咬朱唇,堅定了決心。
「我去找他!」見到龐若蘭要去丞相府,男鴇嚇了一跳,忙用身體攔著。
「讓開!」龐若蘭氣道,目光不善的看著男鴇。
「您先听我說!別著急走。您也知道丞相是何人物,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為過,現今朝廷到底可以失去您還是失去丞相,結果您心里也很明白。」男鴇目光誠懇。
「他身上還有傷,就這樣去伺候人麼?」龐若蘭眸中浮現出一層水霧,她只感到心中難過,眼中酸澀。
「這、這……」男鴇重重嘆息,只道丞相一向賞識輕凌的才藝,並未真的會讓他伺候。
想到黑霧肥胖丑陋,不似丞相給人的風韻美感,按說孩子該得二人遺傳,早前猜測是丞相娶的男人面貌丑陋,她應是考慮到男方家境,想必在府中不敢太過張揚。龐若蘭忽的問道︰「那丞相夫君可還健在?」
男鴇神色中閃過一絲玩味,「健在健在,凶猛異常,如同黑霧小姐……」
「那好,若是輕凌回來,幫我把這幾瓶金瘡藥給他。」想著丞相接輕凌去府中介于黑霧父親,應是較為安全,龐若蘭轉身出了房間,向著寶兒閣大門走去。
「幽蘭小姐,今日沒能見到輕凌,那這銀票?」男鴇追了。
「留著吧,希望平日,你在能力範圍內給輕凌方便。」
「……」男鴇看向龐若蘭的背影,眸中閃過一絲了然,暗道難怪輕凌中意她,只嘆自己年輕時候未能遇到如此真摯女子。
俯身在夕瑤曾經入住的房間門外,男鴇輕道︰「她走了,留下幾瓶金瘡藥,放在您的桌上了。」
靜候了片刻,沒有听到房內回應,男鴇輕身離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