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別怕！母親這是喝醉了。」千璃拉著千羽的手，安慰著她，怯怯的看著我。
「滾！什麼醉了？我沒醉！看到你們就煩！都給我滾！！」自己的心在流血，雖然已經數年，可當初看著為救主人而死的愛人被殘忍分尸，記憶總也無法抹去。
「嗚嗚……姐姐、千璃姐姐，我怕！千羽怕怕……」千羽咬著嘴唇，臉色蒼白的躲在千璃身後。
「千羽別怕！我們走！姐姐會保護你！」千璃憤恨的看著我，拉起千羽跑出了房間。
「嗚嗚……姐姐，為什麼我們的母親不愛我們？嗚嗚……為什麼我們的母親和別人家的不一樣？」千羽委屈的哽咽聲飄進了耳畔，我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刺穿般疼痛，眼淚不斷流落，心也不斷流著血般，千瘡百孔。
為何我無法忘記他，忘記我和她們父親之間刻骨銘心的愛情？為何逃離了冥國被封印的上古時代，卻無法逃月兌心中的愛恨？我跌坐在地，手臂帶落了一桌的酒壺，耳邊酒杯的碎落聲，此起彼伏。
「嗚哇……」千羽終于忍不住悲痛的放聲大哭，拉回了千圖宇的思緒。
「……」千圖宇張了張嘴，除了黯然流淚，卻說不出安慰的話。
「嗚嗚……母、母親……是不是千羽對姐姐不好？是不是千羽不乖？嗚嗚……為什麼千璃姐姐不再喜歡千羽了？嗚嗚……」千羽哽咽著，怯怯的看著千圖宇。仿佛一只受傷的小獸。
「千羽……」撫著千羽的腦袋，千圖宇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母親……嗚嗚……無論怎樣，千羽都不會怨恨自己的親人，哪怕她們、哪怕她們曾經深深傷害過千羽，嗚嗚……哪怕、哪怕她們對千羽造成的傷害，永遠都無法抹去……」鮮血順著千羽的唇角流落衣衫，染紅了她蒼白的下顎，也染紅了，千圖宇的心。
「千羽……」千圖宇看著這個從小被自己冷落，在孤寂中長大的孩子。卻善良純真。從未憎恨過自己這個不稱職的母親，甚至是奪去她一只左眼的姐姐，心如刀絞。
「嗚嗚……千羽、千羽不知道該……嗚嗚……千羽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今後的人生，該怎樣繼續活下去……或許。阡陌哥哥……阡陌哥哥都不願意看到現在千羽丑陋的樣子。嗚嗚……千羽、千羽好痛苦。千羽真的、千羽真的生不如死……」千羽雙眼逐漸空洞，神色呆然。
看到千羽被受傷的眼楮疼得咬破嘴唇，不住流著血淚的蒼白臉頰。和她眸中深深的悲痛委屈，千圖宇仿佛下了決心般，起身離去。
「掌門。」一身白衣的阡陌與千圖宇踫面的時候，面帶愧色微微頷首。
「千羽發生這樣的事，都怪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盡到職責，你不要自責。千羽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她很快樂，只希望、只求你，繼續陪在她的身邊，哪怕只是把她，當做妹妹一般看待。」千圖宇祈求的看著阡陌，身為武林三大世家之一的圖宇派掌門，她從未如此低聲下氣過。
「對不起，阡陌會陪在她的身邊。」阡陌微微一怔，顯然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千圖宇這樣的低微神態。
「多謝，千羽就，拜托你了。只要她還活著，只要她還活著，我，別無所求。」千圖宇的神色哀傷，懇切的看著阡陌。
除了重重的點頭，阡陌不知該怎樣回應。母愛似海，一個人無論江湖地位如何，都逃不月兌一個情字，身為人母的她，和普通人一般無二。
只是一旁靜立的龐若蘭捕捉到了阡陌點頭低眉時，千圖宇眼中對他一閃而過的恨意。
為何千圖宇的表情和她的話語表達的意思不一？為何她懇求阡陌好好照顧陪伴在千羽身邊，卻在他看不到的時刻對他隱現深深的恨意？
難道是千圖宇為了安撫對生活失去了信心的千羽，為了利用阡陌幫她重拾活著的勇氣？又或者，身為人母的她，無法做到真正去記恨，曾經被她虧欠了美好童年的千璃？把真正的怨恨轉嫁到了引發兩個女兒大打出手，相互傷害的阡陌身上？
腦海中一時閃過這些思緒，龐若蘭不禁暗自擔憂，若是自己的猜測準確，那麼今日千圖宇的到來，只不過是一切的開始……她恨著導致兩個女兒相互殘害的阡陌，卻又為了讓受傷的千羽度過最難熬的日子，而溫言細語，甚至低聲下氣的留住阡陌。此人的心機手段，在未來的朝廷和武林爭端之中，或許會成為自己最大的敵人。
「嗚嗚……阡陌哥哥，嗚嗚……千羽、千羽只有見到你才有活下去的勇氣，可是、嗚嗚……可是千羽、千羽再也無法恢復往日的容貌，嗚嗚……在你的心中，千羽一定很丑陋……」千羽抓著阡陌的手指，眸中閃過痴戀，閃過哀傷，閃過絕望，淚如雨下。
「千羽，你在我的心中，永遠都像初見時那般美好，一個人的美丑，在于心靈，不在外表。」阡陌柔聲安慰著千羽，神色感傷。
「千羽、千羽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活多久……嗚嗚……阡陌哥哥，千羽、千羽想要求你一件事……」千羽楚楚可憐的望著阡陌，臉色蒼白中，嘴角還掛著絲絲血跡。
「你說。」
「千羽、千羽求阡陌哥哥離開千羽，嗚嗚……不要陪在千羽身邊，不要看千羽現在丑陋的樣子……嗚嗚，千羽、千羽不想阡陌哥哥傷心難過，千羽只希望阡陌哥哥能夠快樂，能夠開心，那樣、那樣，千羽就算是死，就算是死，也會死得其所。」千羽真誠的看著阡陌，眸中包含了太多太多話語。
「千羽，我、我……」阡陌再也抑制不住眸中淚水，他聲音哽咽，「你是如此善良，如此純真，我、我怎能離開？我……」
屋內兩人都在黯然落淚，屋外的龐若蘭卻心中一沉，為何千羽對千圖宇說的話和對阡陌說的話如此不一？一方面她給了她母親壓力，訴說著自己活著的唯一勇氣，就是和阡陌在一起，也令她的母親無法責怪未能照顧好她的阡陌，反而要幫她留住阡陌；另一方面，她卻在勸說阡陌離開她，丟下如此無助，如此可憐的她，只為了，她愛的阡陌，能夠幸福快樂。
截然不同的態度，最後的目的，都是為了留下阡陌在她身邊，那麼，這樣的千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