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你躺下吧,一會就可以吃早飯了。」阡陌心中嘆息,他知道千羽現在的身體狀態,不適合下床走動,卻不忍多加責備。
「千羽怕一躺下,就再也見不到阡陌哥哥了,千羽會堅強起來,見到哥哥一日,千羽就會多一日活下去的勇氣。」千羽一手拉著阡陌的手指,一手緊緊抓著被褥。
溫柔一笑,阡陌紅了眼眶。
「千羽姐姐,阡陌哥哥又怎能陪伴你一輩子?」女子白衣黑發,青絲不扎不束,隨風微微飄拂,又長又密的睫毛下,一雙靈珠,泛著珠玉般的光澤。
「陰陽,你來了!坐。」千羽開心的看著陰陽,似是不解的問著她,「阡陌哥哥一向說話算話,怎麼會不陪伴在千羽身邊?」
「傻姐姐!你的阡陌哥哥難道一輩子不結婚麼?」陰陽嘻嘻一笑,打趣著千羽。
「是、是啊……我的阡陌哥哥……也終會結婚的,又豈能陪伴我一生一世?」千羽神色黯然,看著阡陌,她的淚水仿佛斷了線的珠子,不住流落。
「所以,千羽姐姐,你要快快堅強起來!就算是少了一只左眼,但仍然要鼓起勇氣面對今後的人生!」陰陽眸中閃過一絲黯然,看著千羽又道︰「這樣,才能活下去。」
「阡陌哥哥,千羽想要對你說聲抱歉,千羽會快快振作起來,不會害你一輩子都陪在千羽身邊,千羽不要耽誤你的幸福!如果真是那樣。千羽、千羽無法快樂起來。千羽、千羽寧願最悲傷的那個人,是自己,也不願不要你受到一點委屈。」千羽咬著嘴唇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眼神卻逐漸空洞。
「……」阡陌不知該如何接話,神色黯然,低眉凝視著千羽,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千羽姐姐,你真傻!為了你愛的人,要放棄自己一生的幸福麼?要放棄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麼?你、陰陽看不下去了!」陰陽氣鼓鼓的跑出了房間,待看到房外端著白粥站立的龐若蘭。微微一怔。
搖了搖頭。龐若蘭示意陰陽不要暴露自己的位置。
對龐若蘭一聲冷哼,陰陽跑開了,屋內卻傳來千羽悲傷欲絕的哭泣聲。
「阡陌哥哥,對不起。千羽、嗚嗚……千羽本來想要抑制自己。可是、可是千羽做不到。千羽、千羽不會做傻事的!阡陌哥哥,在千羽睡著的時候,你離開好麼?你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好麼?嗚嗚……阡陌哥哥。千羽求你給千羽一種假象,不要告別,不要安慰,而是、嗚嗚……而是悄悄的離開,讓千羽以為、以為你離開後的某一天,千羽一覺醒來,還會盼到你的到來,嗚嗚……千羽、千羽永遠都會祝福最愛的阡陌哥哥一生幸福、平安、喜樂。」千羽抽泣著,聲音哽咽顫抖,仿佛說出這些話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你,你好傻……我……」阡陌雙目緊閉,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屋外的龐若蘭不是有意要听到這一切,早晨做的白粥里還有她的血滴,可以給千羽補氣,現在粥已經被秋風吹涼,而同樣冰冷的,是她的心。
就算是千羽有意為之又如何?面對受傷的千羽,就算是自己也下不了狠心傷害,更何況是被她深愛的阡陌?
可這樣下去,阡陌會不會……
龐若蘭不知自己心中到底是何滋味,一直以來,她的心中,戀過很多人,很多人也深戀著她,可她的腦海中卻始終不曾有定格的畫面。
可面對趕來相救自己的阡陌,面對甘願為自己與整個武林為敵的阡陌,面對為自己受傷的阡陌,面對願為自己而死的阡陌,她的心,動搖了……明知自己不屬于這個時代,明知自己背負著龐若姓氏,明知自己身體中還有另一個靈魂在爭奪思維的控制權,可即便是這樣,終是人非草木。
她的眼淚,一滴、兩滴、三滴……滴滴落入白粥之中,融化在白色的光暈里,而她的心,也在流著血。
與躺在床上,命不久矣,失去左眼,一直深愛著阡陌的千羽來場爭奪戰麼?或者,從此與阡陌劃清界限?龐若蘭一時思緒紛飛,無奈一笑,她出了幽府,來到屬于她的無憂府秘密花園之中。
換了黑色衣衫,吃了變聲藥丸,戴上青色面紗,和無憂打了招呼,她進入了地宮。
見到龐若蘭,墨兒微微頷首。
行走在地道斑駁的光影中,龐若蘭感受著來自無憂府火光折射的點點幽明,體味著夜的孤寂。
「這些天多虧你按時給大家發放解藥,上次的行動怎樣了?」龐若蘭心中雖明白感傷著殺手之一的死亡,卻只能裝作不知。
「回主子的話,死了一人。只是,若不是因為當日突然出現一紅衣女子,殺意閣,恐怕會……全軍覆沒。」墨兒神色黯然。
「有人傷亡……死者已矣,活下來的需加強訓練,否則,難以避免重蹈覆轍。」龐若蘭輕聲悲嘆,殺意閣目前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她自己的暗中勢力,卻是如此不堪一擊。
「是。」墨兒引領著龐若蘭來到地宮之中,打殺聲不絕于耳。
「主子!」
「主子!」
「主子!」
看到龐若蘭到來,眾人在瀟湘的示意下,停止了纏斗。
「上次的事情,我已經听墨兒說了。」龐若蘭重重嘆息,又道︰「雖然你們曾經都是死刑犯,甚至彼此間互不相識,可既然成為我殺意閣的人,就是大家庭的一份子。現在死者已矣,我們只有練好暗器殺陣,才能減少傷亡,我希望你們活下去。對于死者,我會安排好她的後事,並將她的祖墳遷至寧靜樂土,風水極佳之地,不被人清擾。」
「叩謝主子。」
不知是誰帶頭說了句,繼而眾人都神情黯然,單膝跪地。
「我不希望再有人死去,畢竟,只要活著,我們就能做更多的事,未來不可知。一個人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夠有機會改變命運,我知道你們其實每個人都對未來抱有期待,既然死里逃生,應該有更多的追求。運用好暗器殺陣是大家在任務中對抗強大的武林高手保命的唯一機會,我知道大家很辛苦也很努力在練習,只是時間太緊張,我會給你們更多的時間。」龐若蘭認真的說著,感染著眾人的心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