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上那人一襲白衣,確切地說應該是穿了一件長款白風衣,手持一支長笛,腳下像跳華爾茲一樣踏著奇怪的步伐,一邊跳一邊吹著笛子,姿態優美。
龍騰皺著眉頭,低聲罵道︰「靠,大晚上的穿身白衣服裝波依!還神經病地跳舞!」
唐玦看了一眼,心知那人腳下踏著七星步,並不是在跳舞,卻沒法停下來告訴龍騰。
龍騰剛才蹲下去的時候太痛苦了沒有察覺,這時候抬眼看去,不禁「咦」了一聲,奇怪道︰「這麼多花怎麼一下子全枯死了?」
唐玦沒有作聲,專心致志地吹著《碧落瑤仙曲》,這首曲子本來能夠完克《黃泉鬼引》,不過唐玦根基尚淺,只是听師傅吹奏過幾遍,加上這草葉子哪里比得上專業的樂器,盡管她加了靈力,還是有些音殘破不全,始終無法連成完整的音波攻擊,只能夠勉強與這兩人合奏.+du.的《黃泉鬼引》相抗衡。
剛開始的時候,唐玦的《碧落瑤仙曲》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過漸漸地對方也模出一些門道來,知道她功力不深,更是步步緊逼,很快唐玦的衣衫就全部濕透了。
龍騰悄悄地模了,趁著那人背轉身的時候,抬手一槍直擊他的後腦勺。不料那人仿佛身後長了眼楮一般,一個側滑偏了開去,卻不防龍騰跟著一槍又已經射到,他躲避不及,急忙用笛子迎著子彈打去。子彈強勁的力道一下就將笛子擊爆,「啪」一聲脆響,笛子斷成兩截,一端落在了地上。
那人卻並不慌張,將手中的半截笛子豎在唇畔,竟然吹奏出如同洞簫一樣嗚咽的曲調。
這人是個樂律高手,若不是這一刻殊死拼殺,唐玦倒很想結交一番。不過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心中容不得半分仁慈。
就這樣你來我往的持續了約莫半個小時,唐玦的嘴角已經起了血泡,每吹奏一個音,都非常疼,而且綠芽不在她身上,她漸漸感到靈氣有些不支。
于是她也踏著九宮步向著橋上走去,龍騰在部隊中雖然已是個極為強悍的存在,不過對于沒有內力的他來說,夾雜在兩股音律的廝殺中實在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好在有碧蠶蠱在,才不至于迷失了心智,神經錯亂。
這時候他雖然難受,卻生怕唐玦會有危險,咬著牙跟著唐玦一步一步往橋上走去。果然,這橋畔豎著一塊大石,上面寫著「三生石」三個血紅的大字。
唐玦站定了腳步,與那人對峙著,卻不想那人半截短笛離口,笑道︰「美人,你來到這三生石前,是要與我緣定三生嗎?」。
唐玦沒想到他說收就收,一下子傾瀉而出的靈氣內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令她的身體猛地一震,一口血抑制不住地噴出去老遠。
「小玦!」龍騰在後面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唐玦吐出一口血,心中反而沒那麼郁結了,淡淡地說道︰「別告訴我,你就是孟婆!」
那人似听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哈哈大笑︰「美人真會說笑,有我這麼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的孟婆麼?」
唐玦道︰「你既自認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為何做這等齷齪之事?」
那人搖頭晃腦道︰「美人此言差矣,我之所以這麼想留住美人,不過是因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人若是答應留下來做我的鬼妻,你這個小男朋友,我自然是可以放走的。」
龍騰听得怒火中燒︰「小玦,跟他廢什麼話?直接抓了讓他說出破陣之法不就好了。」
那人隨手一揮,一股疾勁的風撲向龍騰,龍騰嚇得連忙松開唐玦向後翻了個跟頭才沒被擊中。
那人冷哼一聲︰「蜉蝣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唐玦攔在龍騰身前,道︰「你不要傷他。」
那人道︰「我本來不想傷他,可是這小子一次次地挑戰我的底線,我是脾氣比較好,可不代表沒脾氣!」頓了一頓,他又說道︰「不過既然美人開了口,我留他一條活路就是了。」
唐玦心里慌慌的,突然很沒底,他一個人都已經這樣厲害了,而剛才還有個彈琴的,說明他們至少有兩個人,那麼自己這邊是一點兒勝算也沒有了。
她想了想問道︰「我想知道,你們費心巴拉的把我們騙到這里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做鬼這麼多年太孤單了,想要美人陪陪我,你放心,人世間該有的一切繁文縟節我一樣都不會少,保證給你一個終生難忘的盛大婚禮。」
唐玦听他一次次地自稱自己是鬼,心中早就起疑,暗想著奇門江湖中哪些人是被人稱之為鬼的。
听他這樣說,龍騰生怕唐玦中了他的圈套,提醒道︰「小玦,別听他胡說八道。這人詭計多端,他之所以在這里絮絮叨叨多半是斗不過你了,說不定是在拖延時間,等著他的同伴來,我們此時出手,說不定能殺他個措手不及,將他拿下了,就能順利出去了。」
唐玦點點頭,低聲道︰「見機行事。」繼而冷笑道︰「別說得跟真的一樣,我見都沒見過你!」
那人呵呵笑︰「你沒見過我不要緊,我可是對你心儀已久了。擇日不如撞日,不如我們今晚先洞房花燭了,然後再舉行婚禮,你看怎樣?」
龍騰暗暗將子彈上了膛,抬手就是一槍,砰的一聲,正中那人胸口,不過他預想中的那人胸口爆開一個血窟窿,中彈倒地的畫面卻沒有發生,反而那人好端端地,如鬼魅般向他逼了,一下抓住他的手臂,一拉一拽,只听「 」的一聲輕響,龍騰的左臂已經軟軟地垂了下去。
不過那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剛才距離這麼近,龍騰抬腿一個膝撞,狠狠地擊在他的腿間。
「你,放肆!」那人痛得彎下腰去,憤怒之下忘了先前對唐玦的許諾,抬手就像龍騰的天靈蓋抓去。唐玦倏然而動,攔在了龍騰前面,兩手死死地擋住他劈下的手掌。
那人怒道︰「小子!出來受死!躲在身後算個毛線!」他的口音帶著西南官腔。
唐玦心里豁然開朗,難怪他一直自稱自己是鬼,原來竟大有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