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飛機便立刻感到一股冷冽的空氣撲面而來,貊陽的雪下的特別大,天空還在紛紛揚揚的落著,唐玦忍不住嘆了聲︰「好大的雪啊,在南方都沒有這麼大的雪。」
南宮熠幫她把羽絨服帽子戴上︰「這雪不算大,我記得小時候每年雪都沒到膝蓋。」
「你小時候的事情還記得嗎?」。唐玦忍不住挑他的刺。
「當然!」南宮熠挑了挑眉毛,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飛揚跋扈的時候,「我每年都會回來過年的,要是不回來,老爺子非得抽斷我的腿!」
貊陽是一座古老的皇城,不同于南國的雋秀、江南的婉麗,貊陽的建築多以四平八穩而見長,高樓大廈有之,闊牆大院也有之,建築上都是大氣磅礡,帶著帝都皇城的赫赫威儀。
唐家負責接機的人早就等在那里,而南宮熠便在此時與他們分手了,直接打了車——走了。
這次前來接機的人是唐玦大堂哥唐琛身邊的秘書,自稱小蔣,很是禮貌周到,一路上多與唐攀談,而又不冷落唐玦和李媽,時不時會給她們介紹貊陽的風土人物。
唐兄妹在去新加坡之前一直住在城南,但是當時因為急需要用錢,城南的房子早就賣掉了,而且這次唐家的人也想借此機會將唐引薦給老首長,自然不會對他們放任不管,直接在老宅給他們準備了房間。一來是因為老爺子住在老宅,大家都要回老宅過年;其次是怕他們在別的地方住不慣。要鬧著住酒店,住在老宅好歹有老爺子的面子在,唐兄妹即使不滿,一時半會兒也翻不了天;第三個原因是因為老宅離老首長住的玉嵐山比較近,要給老首長的孫女瞧病,也十分方便。
這會兒已經是了,一行人到了唐家老宅,唐琛和唐琳都在,出乎意料的是,唐玦的大伯母也在。看見他們進來。目光就一直落在唐玦身上,上前來拉著唐玦的手笑道︰「這就是小玦啊?幾年不見長成大姑娘了,看看,出落得多標志啊!我們唐家的女兒。個個漂亮!」不知道是夸唐玦。還是在夸自己的女兒、孫女。
幾個人寒暄了一陣子便去了他們所準備的客房。唐家的老宅是一幢十分寬敞的花園別墅,也是半山別墅,但是因為這里住的豪富客商比較多。不像玉嵐山那樣警衛森嚴。唐玦因為怕李媽不習慣,堅持要住到李媽隔壁,而唐則住在跟他們隔了一個樓道的一個房間里。
到了晚飯時分,仍然沒有見到老爺子,唐問了之後才知道,這個冬天老爺子身體一直不好,天冷關節疼得厲害,下不了床,幾乎從不跟他們一起吃飯。
「吃了飯我帶你們去給爺爺請個安吧。」據說唐家的祖先原來也是皇族,而老爺子的父親,也就是唐唐玦的太爺爺,就是一位前朝遺少的貝勒爺,所以家里的規矩還是非常重的,尤其是在老宅里面,就是到了唐琛這樣的地位也不敢在老宅里面放肆。
晚餐其實算不上豐富,標準的四菜一湯,菜式也是蔬菜偏多,倒是符合老爺子的養生之道,因為有唐玦在,特意加了一道點心豌豆黃。
唐玦和唐都是隨性之人,也不挑剔,參翅鮑肚吃得,粗茶淡飯也吃得,因而也沒有嫌棄唐家對他們簡慢了,倒是李媽心中頗有些覺得唐家這是不拿唐玦等人當回事兒。
吃了晚飯,唐玦將李媽送回房間,就跟唐由唐琛帶著去給老爺子請安,老爺子住在三樓,老宅的三樓有一個空中花園,透明的玻璃溫室,里面盛開著各種各樣的花,平時兩名護工會帶著老爺子到花房里散散心,老爺子也很喜歡待在花房里,有事情可做,一天很快就消磨了。
不過這兩個多月來老爺子幾乎都不怎麼起床了,盡管房間里開著暖氣,但是他的雙腿還是會季節性的疼痛。老爺子吃了晚飯坐在床上,電視上正在放著《百家講壇》,兩個年輕漂亮的護工正在給他按摩著雙腿。
唐琛先上前給他問了安,接著說道︰「爺爺,阿和小玦回來了,我帶他們來給您請安了。」
老爺子半眯著的眼楮陡然睜開了,他以前在部隊雖然是做的文職工作,但也上過前線,在槍林彈雨中生存過,是以這一睜眼,便帶著一股雷霆萬鈞的殺伐之氣,目光如利劍一樣落在唐身上︰「哼,還知道要回來!」
唐自小對這位老爺子印象就不好,記憶中媽媽去世之後,老爺子不知因為什麼將父親逐出了家門,最後又將他的唐琪囚禁了起來,害得生病去世,而父親當時因為唐琪跟亡妻長得十分相像,對唐琪十分疼愛,而女兒的去世帶給了他沉重的打擊,最終郁郁而終,剩下唐帶著年幼的唐玦在偌大的帝都幾乎沒有立足之地。
那個時候唐家看重的只是有用出息的孩子,而對于唐沐風這樣自暴自棄的兒子卻是不聞不問,連帶著對他的子女也不理不睬,任其自生自滅。
那個時候,唐心里不是沒有恨的,以至于後來靠著獎學金和的資助帶著唐玦去了新加坡,五六年都沒有回過唐家。
現在一回來老爺子便是這樣一副口吻,他心中冷笑了一聲︰「如果爺爺不希望看到我們,我們明天就走好了。」想了想又補充道,「或者今天晚上就搬去酒店住也是一樣的。」
「胡說什麼呢?」唐琛瞪了他一眼,「爺爺只是隨口一說,我們做孫子的怎麼能跟老人家計較?」
唐道︰「這有什麼?爺爺當初連自己的兒子都趕了出去,對我這孫子還是眼不見心不煩的好!」
「你……」唐琛恨不得拿手去捂住他的嘴。低聲斥道︰「爺爺年事已高,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兩句好听……」只是他話還沒說完,老爺子已經順手抓了桌上一只紫砂杯向唐當頭砸了過來,氣急敗壞地叫道︰「滾!你給我滾出去!」
紫砂杯當然沒有砸到唐,被唐玦一把抄在了手里,輕笑道︰「老爺子消消氣,您不心疼我哥哥,難道也不心疼您的杯子嗎?這可是事古董啊!」
剛才老爺子看也沒看便隨手扔了出去,待看清是他平日里最喜歡的紫砂杯時,心里頓時後悔起來。這只杯子跟紫砂壺是一套。一共配四只杯子,出自明代大家之手,已經被養得茶香四溢,包漿濃厚。平時老爺子就是不喝茶。也會拿在手上把玩。乃是他的心頭之好。這時候眼見唐玦一把接住。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叫道︰「快放下,快放下!別踫壞了!」
唐玦勾起唇角。笑得更歡暢了︰「怎麼?老爺子不砸了嗎?」。她握著杯子把玩了幾下,猛然一松手,杯子便呈自由落體狀態直往下掉。
「你!」老爺子心跳斗然加快了起來,只來得及說了一個「你」字,額上青筋已經暴突了起來。
唐玦左手一撈,穩穩地將杯子再次接住,笑靨如花︰「老爺子別緊張,開個玩笑,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會扔掉呢?這要是摔碎了我可賠不起!」
「你,你……」老爺子的精神隨著唐玦的動作再次放松,恍然不覺自己的後背已然汗濕了。
唐玦也不想再嚇他了,畢竟這麼大的年紀,嚇出個好歹來,唐家肯定是不會放過自己跟哥哥的,想到唐家的人糾纏不清,她就有些毛骨悚然,還是不要惹事的好。
「老爺子早些安睡,我們明天再來給您請安!」唐玦轉身拉了唐,「我們走吧。」
從老爺子的房間里出來,唐琛不住地看著唐玦,他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他雖然知道上次唐玦生日的時候,自己的女兒安妮和唐琳在唐玦手上都吃了不小的虧,但是卻想不到她連老爺子都敢去惹,就算是家里最放蕩不羈的唐琰在老爺子面前都得規規矩矩的,沒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竟然連老爺子的虎須都敢去捋。
唐琛搖頭嘆息了一聲,剛想說什麼,便听到樓下發動機的轟鳴聲,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唐問︰「是什麼人來了麼?」
唐琛道︰「哪還有什麼其他人,還不是唐琰那個混蛋小子!」
「阿琰也有二十好幾了吧?」
「比你小了三歲,如今二十五了,整天只知道在外面游手好閑,斗雞走狗、吃喝玩樂無所不精,就是從不知道替家里分擔一些。」唐琛說到這里,眉頭皺得更深了。
唐笑道︰「有大哥這樣的大樹,弟弟們當然要逍遙一點,能者多勞嘛!」
「你看看你只比他大三歲,你都有了這樣的建樹,可是他呢?什麼也不會!」
「那不一樣,我有小玦嘛!」唐苦笑一聲,他也想逍遙自在的啊,當個每天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二世祖多幸福啊,可是唐家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唐琛干笑了兩聲︰「呵呵,我們都是勞碌命。」
他們說的唐琰是唐玦二伯的兒子,老爺子總共生了三個兒子,長子唐沐華生了大堂哥唐琛、二堂哥唐理;次子唐沐雲生了一對龍鳳胎,就是唐琳和唐琰姐弟;而幼子唐沐風則生了唐琪、唐和唐玦,唐沐風一直在國外,三個孩子都是在國外出生的,跟當時的計劃生育並不沖突。
幾個人正說著話,便听見蹬蹬蹬的腳步聲由樓下上來,唐琰一身黑色皮質風衣,帶著一身寒氣突兀地出現在了三人身前,看見唐玦不由挑了挑眉︰「喲,美女啊!」
唐琛眉心皺出了深深的川字,不悅道︰「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不是說今天有客人來嗎?就是這二位?」唐琰神色有些輕佻。
唐琛斥道︰「一天到晚沒個正行,這是你三哥,這是小!」他介紹了唐和唐玦,又對唐玦說,「這是你四哥。」
唐玦笑了笑︰「四哥好!」
唐很顯然不喜歡這麼堂弟,只看了一眼,連個招呼也沒有打,便拉了唐玦對唐琛說︰「天色不早了,有勞大哥辛苦陪著我們,我們這就回房了。」
「也好,你們坐飛機累了,早些休息,明天我叫小蔣陪你們出去轉轉。」
「大哥,這種事情我在行啊!」唐琰立馬攬生意,「貊陽大大小小的街巷胡同,就沒有我不知道的地兒!」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唐玦,「怎麼樣,,明天哥哥帶你出去轉轉?」
唐玦不軟不硬地將他擋了回去︰「謝謝四哥,我听大哥的安排。」
「大哥,行不行的給句話唄!」
唐琛沒有理他,只是說︰「你另外挑間房吧,你原來的那間給李媽住了。」
唐琰立刻跳起來︰「李媽是誰?叫她搬出去!」
唐琛解釋了一下李媽跟唐玦的關系,唐琰還是不高興︰「要是小玦住了,那沒說的,可是一個老太太住我的房,那算什麼事啊!」他眼珠子轉了轉,「除非明天由我帶著小玦出去玩!」
唐琛無奈地看了看唐玦,唐玦倒是無所謂,反正這個唐琰最多就是個游手好閑的哥兒,想來也翻不出什麼花兒來,剛好她也想出去轉轉,于是點頭答應下來,一旁唐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一樣,唐玦視若不見。
等唐琛和唐琰走了之後,唐道︰「你知道他是個什麼人嗎?隨隨便便就答應跟他一起出去!」
「沒事的哥哥,」唐玦安慰他,「他不過就是個被寵壞的孩子,還能把我怎麼樣?那麼多大風大浪我都經歷過了,還怕什麼?」
唐一想也是︰「你收拾一下他也好,他小時候可是老欺負你的!」
「是嗎?」。原來小時候欺負原主的人當中也有唐琰一個,「我知道了,收拾他倒不至于,不過如果他敢動什麼歪心思,我絕對會讓他後悔的!你放心好了。」
唐笑起來,兄妹倆互道了晚安,李媽已經睡了,唐玦也就沒有打擾她。剛回到房間,南宮熠的就打過來了,平時他也不是個多話的人,不知道怎麼在里就喋喋不休的聒噪個沒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