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嘴里說出來,效果的差別居然是這麼大!
藤彥堂能坐到榮記商會副會長的位置上,就說明他不是個善茬兒。
王天翰與他不同,不過是仗著自己老子在滬市有些地位,就在人前耀武揚威,架子擺的倒是很大,實則外強中干、仗勢壓人。
此刻,他見青龍會的人被榮記商會的副會長震懾住,好不甘心,撈住離自己最近的跟班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怒喝連連,「你們這群飯桶,沒听見我說的話嗎,快去把貨搬到船上!」
他一腳將那個可憐的跟班踹到米袋跟前。
王天翰的跟班揉著**,齜牙咧嘴的掃了一眼堆積如山的米袋,憑他一己之力根本沒辦法一氣兒把這些米袋全都搬到船上去,他要是有這等通天的本領,何苦還要在王天翰這個難伺候的家伙跟前做牛做馬?
王天翰的跟班扮起了狐假虎威的角色,先是對身後一幫青龍會的人招手催道:「快點快點!」爾後又對同樣站在米袋邊上一副橫刀立馬架勢的藤彥堂抱拳,神氣活現的說,「二爺,勞煩請您讓一讓,我們要是不小心踫著您哪兒了,可別怪我們不敬。」
藤彥堂哼笑一聲,還真就往遠處躲開了。
見狀,王天翰心上一喜,揚起的臉孔上浮現出自得之色——
他要是以為藤彥堂畏懼他們青龍會才表現出對他們妥協的意思,那就大錯特錯了!
藤彥堂一退後,榮記商會的人便一擁而上,形成一道肉牆。
王天翰微微變色,後退一步,大聲喝道:「給我上!保不住貨,當心你們的腦袋也不保!」
青龍會的人幾乎同時感到脖子一涼,一想到事敗之後會丟小命,一個個跟士氣受到鼓舞一樣,豁出去了似的往上沖。
頓時,江岸上兩個商會的人你推我擠,叫叫嚷嚷,喊殺聲一片,亂成了一鍋粥,雙方各不相讓,最後演變成大打出手。
一見著亂哄哄的場面,香菜在心里樂了一會兒。
青龍會的人搶米袋,榮記商會的人各種阻攔,就好像她當年玩的某款網絡游戲,一幫人搶包子,另一幫人就是把被搶走的包子再搶回來——
不不僅因為人多勢眾,三位大佬親自坐鎮,榮記商會眾人殺氣騰騰出手勇猛,實力何止壓過青龍會一頭!
榮記商會,其中有一個人殺紅了眼,見香菜和芫荽鬼鬼祟祟,似乎要趁亂逃跑。他以為林家兄妹是青龍會的人,于是拎著斧子氣勢洶洶的沖——
芫荽見勢不妙,本能的把香菜護在身後,順勢抄起一袋米糧,砸向沖他們的那個人。
那人身手矯健,掄起斧子當面一劈——鋒利的斧刃一下就把米袋劃破,霎時間,大米四處飛揚,猶如瓢潑大雨之勢,嘩啦啦的灑了一地,夾帶在里頭的金花膏也掉在了地上。
紛紛揚揚的大米迷了那人的眼,他揮手拂去遮眼的大米,眼前剛恢復清明,忽的一暗又是一袋米迎面砸了!
他防不勝防,被米袋砸個正著,好在他人壯實,下盤夠穩,才沒有摔倒。
他又惱又怒,滿眼殺意,攥緊了斧頭把,一步一個坑,瞅準了林家兄妹的位置,卻沒有留意到腳下,老大一個人被橫在跟前的一個米袋給絆倒了。
危機暫時接觸。
芫荽推著香芹,說:「快走!」
想走?
哪有那麼容易!
被絆倒的那人單臂擎地,向前爬行一段,另一只掄著斧子的手橫劈一下——
芫荽一聲痛叫,「啊!」
香菜一驚,猛轉過身去查看情況,卻見芫荽整個人歪倒在地上——
芫荽抱著血流不止的右腿,滿臉痛苦之色。
那個人居然在芫荽的腿肚子上劃了一斧子!
芫荽穿著棉褲,竟還見血,足見那人的斧頭有多麼鋒利。
鮮血染紅了從棉褲的破口處跳出來的棉絮,也漸漸染紅了香菜的雙眼,她登時大怒,奔一腳踢中那人的下頜處——
只見那人雙眼一翻,露出眼白,登時就暈厥,斧頭從松了力道的手里月兌落。
香菜雙眼仍然泛紅,她跑去將芫荽受傷的那條腿扶著,查看了他的傷勢。
芫荽的右腿的小腿側,有一道一指長寬的深血口,鮮血正往外汩汩的往外流淌。
香菜月兌下帽子,將系在發尾的紅頭繩摘下,緊緊綁在芫荽的腿上為他止血。
就在這時,臉色有些蒼白的芫荽狠推了香菜一下,強忍著痛苦,吃力的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你趕緊走!」
他腿上受傷,就算現在能站起來,也走不了多遠的路,他不想成為香菜的拖累。他已經這樣,絕不能再讓香菜受傷!
見香菜沒有絲毫退意,芫荽加重口氣,「走啊!」
香菜鼻子發酸,眼眶又紅了一大圈。他們兄妹都已經到了滬市,怎麼就踫上了這樣的情況,老天是在玩他們嗎?
現在不是妥協的時候——
香菜收拾心情,臉上的悲憤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決然之色。
「哥,我一定帶你出去!」
哪怕殺神弒佛!
香菜正要去拾方才那人掉落的斧頭,卻見芫荽臉色忽變。
芫荽抬手指著香菜身後,驚恐道:「小心後面——」
香菜下意識的矮子,如動作敏捷的野貓一般,蓄勢待發正要轉身出手,卻听到一人說:
「哎,別傷他們。」
香菜停下動作,卻是回頭,只見藤彥堂橫臂阻止了榮記商會一人正要向她落下的斧頭。
背後偷襲,真是卑鄙無恥!香菜心中憤憤。
芫荽虛弱的向藤彥堂求情,「不要傷害她……」
藤彥堂掃一眼他們兄妹,目光在香菜臉上多停留了片刻,卻讓人讀不懂他清暉熠動卻平靜無波的眼中的含義。
被阻攔的那人不服,指著香菜和芫荽,操著狀告犯人的口氣,「二爺,他們是青龍會的人!」
聞言,藤彥堂只是笑笑。
他原本的想法和他這位手下的一樣,不過他雙眼雪亮,很快就從這對行徑看似奇怪的倆身上了不少破綻。
他們一身寒酸,趁亂就跑,哪里像是青龍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