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虎又出去探了一回消息,慌慌張張的跑回來,說是地毯式的搜尋隊終于找到這里來了,但是因為天太黑,沒看清外面挨家挨戶敲門的那些人到底是青龍商會的還是巡捕房的。他也沒敢仔細瞧,便被那浩浩蕩蕩的陣仗給嚇回來了。
雙虎跟香菜他們描述外面狀況的時候,雙腿不住的打哆嗦。他拿錢給人辦事兒,哪想到會攤上這麼大的事兒。要不是有藤彥堂在明里暗里給他撐腰,他恐怕早就嚇破膽兒了。
就這麼等著人家找上門?
應該問藤彥堂最希望被誰找到。
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青龍商會。
榮記商會這時候扮好吃力不討好的角色就行,俗話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最先將駱悠悠給找出來,反而有說不清的嫌疑。
被巡捕房的人找到也好,明銳可以將駱悠悠安全送回到駱*駿面前,然後想威廉總巡長邀功請賞。但是好處也不能被他獨佔了吧。
這時候走一下迂回的路線,反而比較好。青龍商會趕在所有人前頭找到駱悠悠,藤彥堂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落一個「英雄救美」的好名聲。這樣一來,榮記商會不只有苦勞,也有不可忽視到了功勞。
正如藤彥堂的劇本里寫的那樣,確有一幫自稱青龍商會的人率先找到了雙虎家。
搞了一個這麼大的烏龍,青龍商會的會長王世堯不可能坐的住。從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晚上,他派人打探情況。但是現如今知情者死的死逃的逃,誰知道昨天晚上江胖子叫人抓到十三號碼頭的女人到底是何方人物。他希望不是傳聞中的那樣——
還沒確認女方的身份,剛到碼頭的人就不見了,當天晚上一起不見的還有兩個碼頭工。王世堯不認為這是巧合,于是派人去找那兩個碼頭工,他預感只要找到了這兩個碼頭工,就能找到那個丟掉的女人。他希望那個女人不是駱悠悠。
雙虎住在羊城,羊城的一大半地方又是青龍商會的地盤,王世堯想掌握到他的住址,還是很容易的。所以他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找到了雙虎的家。
一幫人連門都沒敲便破門而入。他們倒是不怕闖空門,在闖進來之前就看到院子里亮著燈光。
來的人並不是很多,七八個左右,大約是為了避人耳目。穿了統一的夜行裝。為首的人沖著堂屋處敞開的門口高喝一聲。「雙虎在不在!」
雙虎戰戰兢兢的挪到門口。見院子里的不速之客氣勢洶洶,不由自主吞咽一口,才發覺口干舌燥得厲害。
「雙虎。會長請你喝茶。」為首的沒有惡意,但口氣蠻橫,目光也凶巴巴的,仿佛只要雙虎不識抬舉,他就帶頭沖上去將人五花大綁帶走。
雙虎扶緊了門框才能強撐著站立住,事情發生到這種地步,已經超越了他能承受的範圍了,回頭向藤彥堂求助,喉嚨里止不住的發出類似哽咽的哀求聲。
為首的發現他視線偏移,察覺到屋中可能還有旁人,他臉色緊了一下,目光中的神情有驚有疑有恐慌,生怕有埋伏,他提高警惕拔高聲音,「屋里還有什麼人,別躲躲藏藏的,給我出來!」
話音一落,為首的就看見雙虎身邊多了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他目光微閃,打量了那少年一眼,幾乎已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你就是芫荽吧。正好,你也跟我們走一趟吧。」
青龍商會對芫荽的信息掌握的不多,他本沒指望自己找到此人,卻沒想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會長點名的這兩個人,他一塊兒給找到了。
為首的暗喜不已,看來幸運女神還是眷顧他的。
既然人已經找到了,得趕緊把人帶回去給會長復命,不然被巡捕房的人察覺了,可就不妙了。
芫荽扶著身子發軟的雙虎,皺著眉目光不善的看著院子里的那些黑衣人,沉聲質問:「你們是什麼人?」
雙虎顫抖著聲音小聲說:「他們好像是青龍商會的,剛才我有听他們提到會長……」他咬牙又說,「我們不能跟他們走,不然就是有去無回!」
芫荽心一沉,看著來者不善的一幫人,眼中多了一絲懼色,卻無絲毫的退怯之意。他和雙虎要是束手就擒,只怕樓上的香菜和駱悠悠也在劫難逃。至于藤彥堂,此人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
「你們請回吧,我不認識你們,更不認識你們會長,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芫荽口氣生硬,對那幫人倒還算客氣。
為首之人似乎早料如此,他臉色猙獰的冷笑一聲,「這可由不得你們!」
他身形一動,如同一頭正要撲向獵物的豺狼,帶著他的小嘍們大步向芫荽和雙虎而去。
見那些人要來強的,雙虎嚇得渾身打顫,芫荽也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這時,他肩上多了一只手,穩住了他不由自主向後退去的身子,也安撫住了他恐懼的心。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為首之人虎視眈眈的望著突然冒出來的藤彥堂,從他驚疑的神情中可以看得出,他顯然不認識這位大名鼎鼎得藤二爺。但是他卻認識藤彥堂身上的那套衣服——藍埔軍校的教官制服。
藍埔軍校的人?那不是天翰少爺就讀的學校嗎……
為首的拿不準藤彥堂是敵是友,便沒敢輕舉妄動,腳步一收,與手下停在了幾步遠之處。
為首的身上帶著幾分江湖氣息,將藤彥堂打量了一陣之後,對他抱拳一揖,堂堂正正的探口風,「敢問閣下高姓大名。不知閣下與我家天翰少爺是什麼交情。」
他大約是認為,眼前的人若是與王天翰交情不一般。有事就可以好商量了。
藤彥堂確實與王天翰的關系不一般,準確的說,他與王天翰一家的關系都不一般。
他唇邊掛著淺笑,輕輕撢去大衣上如一層銀霜的月光,那模樣像極了閨閣女子思慕翹首期盼與之月下私會的夢中情郎,只一眼便會讓人臉紅心跳。
他目光一冷,一身肅殺,反而不讓人覺得他笑的多麼令人神魂顛倒了。
藤彥堂沒有自報家門,反而覺得對方的言行舉止十分愚蠢。對方提起王天翰,不就等于承認自己是青龍商會的了嗎。今時不同往日。經此一遭。青龍商會難有昔日的風光,只要駱悠悠這個大活人一日沒有找到,他們這些人怕是要成人人喊打喊殺的過街老鼠。
藤彥堂懶懶看為首之人一眼,沒有錯過對方不耐的神色。淡淡的說道:「我是不會讓你們把人帶走的。」
想趕在其他人前頭帶走芫荽和雙虎。也得問問他答不答應。他大約也知道王世堯那只老狐狸想要搞什麼鬼。無非就是要將芫荽和雙虎二人送到總巡長面前平息他的怒氣。
抓人的是青龍商會,救人的也是青龍商會,只要一口咬定這一點。王世堯就能自圓其說了。功過相抵,沒人能拿他怎麼樣。
所以王世堯派來的這些鷹犬,目前還不會傷及芫荽和雙虎的性命,不過事後那就不好說了。
瞅準了對方敬酒不吃吃罰酒,為首之人也沒什麼好客氣的了,以為對方不過是個小角色,便沒放在眼里。
他這回可看走眼了。
為首之人目露凶光,對藤彥堂霸道一指,「這可由不得你!人,我是一定要帶走的!識相的,你最好給我讓開,不然別怪老子拳腳無眼!」
他攢起碗大的拳頭,冷笑著對藤彥堂示威。
藤彥堂絲毫不懼,雲淡風輕的笑言:「那就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說著,他給芫荽遞了個眼色,那意思是讓芫荽帶著雙虎道屋里躲著去,省的動起手來傷著他們。
芫荽沒看懂他這個眼色原本的意思,以為藤彥堂是在給他打信號準備動手的意思。他立馬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瞪圓了雙眼,用力擺出一副嚇人的面孔。
還別說,芫荽一凶起來,樣子還挺唬人的。
他在碼頭上的勞累活兒沒白干,至少鍛煉出了一副好身材。
藤彥堂好氣又好笑的將他挺起的胸脯拍了下去,「誒誒,我意思是讓你跟雙虎到里面躲著去。」
一听這話,芫荽眼楮瞪得更大了。他一個男子漢遇事躲躲閃閃畏畏縮縮,那像什麼樣子!藤彥堂以為他跟樓上的那些小娘皮一樣嗎?
芫荽覺得自己被小看了,心里有些不能忍,暗暗決定今個兒一定要在藤彥堂面前露一手,閃瞎他的狗眼!叫他狗眼看人低!
芫荽擋開藤彥堂的手,氣勢洶洶的邁出那道不高不低的門檻兒,頂天立地往那幫人前面一站,好似一道巋然不動的屏障。
他什麼話也沒說,卻又像是說了什麼。
有什麼本事,你們就拿出來吧,反正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芫荽沒在十三號碼頭白混,在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他沒少跟人鬧矛盾,也少不了肢體沖突。他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兒。
看來讓芫荽和雙虎乖乖的跟他們走時不大可能了,這場紛爭在所難免,為首的小聲吩咐手下,「注意別傷到會長點名的那兩個人。」
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那就不重要了。
眾人得到示下,一哄而上。率先沖到門口的那個人被站在高階上的芫荽抬腳蹬了出去。也沒見芫荽使多大力,那個人就像狂風中的落葉一般被刮了出去,一連撞倒了兩個人後抱著肚子一臉痛苦的蜷縮在地上。
見狀,藤彥堂不禁眼前一亮,當真對芫荽刮目相看了許多。
芫荽自認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氣。
他橫臂一擋,又將一個沖上來的人撞了出去。
芫荽打架沒什麼技巧可言,就憑著一身無窮的力氣橫沖直撞,仔細一看滿身都是破綻。
為首之人不想在他身上浪費過多的時間,他們能找到這里來,相信巡捕房的人不久之後也會找來。必須趕在他們前頭將人帶回去!他暗暗給手下打了個眼色,然後三四個人一齊向芫荽撲了過去,抓胳膊的抓胳膊,抱大腿的抱大腿,就是要將芫荽按在原地動彈不得。
芫荽被纏住了。
其他人越過他踏上高階,試圖把藤彥堂從門口拽出來。他們連藤彥堂的一根毫毛都沒有踫到,腦門就被一只快手挨個兒拍了個遍。他們捂著刺痛的腦門紛紛退了出去。
不待他們再上前,藤彥堂就款款走下高階,如同一步一殺的地獄修羅,散發著驚悚駭人的氣息。
纏著了芫荽的那幾人本想上去幫忙,可又怕一松手就放跑了好不容易制服的獵物。
雙虎躲在門後,探著腦袋,戰戰兢兢對著藤彥堂的背影說:「二爺,您小心點兒。」
二爺!?
可是榮記商會的藤二爺!?
為首之人怔了一下,爾後滿臉驚懼。
居然在這兒踫上了藤二爺!
如果傳言是真,那再來一幫人也不會是藤二爺的對手。
事情有變,為首之人大喝一聲,「統統讓開!」
眾人不約而同望去,只見他從腰後掏出一把手槍,長臂一伸,將槍口對準了藤彥堂的胸口。
他雙眼里盛著恐懼,滿臉卻寫著殺意,如果在這兒能干掉藤二爺,就算不抓人回去,那也是大功一件。
「都愣著干什麼,趕緊把人給老子綁了!」持槍的為首之人惱喝了一聲。
他的手下立馬慌慌張張的去綁芫荽和雙虎。
芫荽掙扎著,手腳被捆縛,猶做困獸之斗。
有藤彥堂擋在門前,根本就沒人敢靠近去抓雙虎。
雙虎嚇得逃回了屋里,片刻之後拎了一把菜刀出來,大喊大叫著沖到了院子里,幾乎要失去理智的他,雙眼變得猩紅,如同一頭嗜血魔獸。
「啊啊啊,我跟你們拼了!」雙虎揮舞著菜刀沖向壓制著芫荽的那幾人。
見雙虎真揮刀下來,那些人怕了,生怕被鋒利的刀刃所傷,紛紛避之唯恐不及。
得到空隙,芫荽掙斷了麻繩,從地上站了起來,將斷裂的麻繩狠狠摔在地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