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雪道出心中的疑惑︰「王會長怎麼看出來她跟我們不是一個道上的?」
王世堯還沒開口,香菜就接著她的話說︰「王會長吃的鹽比咱們奏的路都多,這點兒眼力勁還能沒有嗎。」她特別撩騷的又說一句,「是不是一條道上的,那還不是一目了然的事麼,我跟你們這些熟女不一樣,我走的是小清新路線。」
她這些話也不知哪句戳中的王世堯的笑點,只听他朗聲大笑起來。
「彥堂,你今天帶來的女伴很有意思嘛!」
藤彥堂陪著他一起笑,端起酒杯的時候暗暗瞥了撒得正歡的香菜一眼,正好捕捉到她眼中閃過的一抹狡黠。他端著酒杯的手不禁一抖,酒杯中紅色的液體劇烈晃蕩了一陣,這種幅度遠不及他心驚肉跳。
香菜在心里暗哼︰有意思的還在後頭呢。
她對王世堯揚起天<真無邪的笑臉,純良的跟一只小白兔一樣無害,「王會長,我覺得我剛才踫到的一個人才有意思呢。」
「哦,給我講講!」王世堯正在興頭上,似乎全然不知已經掉入了香菜挖好的陷阱。
「剛才我去後台給我一個朋友送衣服,我正給我那朋友試衣服呢,突然闖進來一個瘋女人,自稱是星樂匯的頭牌歌星……」
王世堯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斂,精明且銳利的雙眼中流淌過一道幽暗的光芒,明顯就是危險的信號。
香菜大喇喇的。一副渾然不會看人臉色的蠢樣,「那個瘋女人啊,見我給朋友送的那身衣裳好看,就非要將衣裳從我這兒搶去,我就跟她玩了一個游戲——」
香菜停頓下來,直到王世堯開口用沉凝的低音打破周圍的一片靜默,「你跟她玩了什麼游戲?」
香菜淡淡一笑,跟方才裝傻的自己恍若兩人,「只要她能從我這兒把衣裳拿起來,我就把衣裳送給她。結果她輸了——」
「你把她怎麼樣了?」王世堯的聲音中沒有緊張。只有種山雨欲來的陰暗氣息。
香菜理所當然道︰「自然是給她一點小懲罰啦。」
王世堯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放下酒杯的同時,垂頭攏了一下袖口,「這樣。我也跟你玩一個游戲。你要是輸了。你之前怎麼懲罰那個瘋女人的,我就怎麼懲罰你怎麼樣?」
香菜心中微微一驚,在王世堯這塊老姜面前還真是不能掉以輕心。這老家伙也是睚眥必報的性格。不然也坐不穩他會長的位置。
何韶晴擔心香菜會在王世堯手上吃虧,她左右一看,竟沒有一個人幫忙說句話,就連藤彥堂也在袖手旁觀,她按捺不住,正要開口幫香菜求情,卻被馬峰給死死按住了手。
這會兒幫香菜說話或是求情,就等于是在王世堯面前示弱,他們榮記丟不起這個人!
跟提心吊膽的其他人不一樣,香菜興致勃勃的接下來這個挑戰,「好啊,玩什麼?」
「我搖骰子,你猜大小,一次機會。」王世堯用言簡意賅的語言報出簡單的游戲規則。
他吩咐一人去取來了骰盅,抓著骰盅晃了晃,在鐺鐺的響聲落下後說︰「這里面一共有三顆骰子。」
游戲開始。
王世堯倒抓骰盅左右擺晃,動作輕快且叫人眼花繚亂,看他那專業的搖盅姿勢,就只他混跡賭場。
周圍的人能听清楚的就是骰子踫到骰盅內壁上發出來的響聲。
榮鞅與馬峰都是好人家出身,江映雪跟何韶晴更是不曾沾賭,他們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忙。
何韶晴險些急出內傷來,她恨不得坐過去對王世堯施展讀心術,好幫上香菜一把,但是要這麼做未免也顯得太過突兀了。
馬峰心里有點氣也有些幸災樂禍,這丫頭沒事兒干嘛要去挑釁王世堯,現在她只能自求多福。
江映雪看榮鞅不動聲色,也只好學他一樣先沉住氣,幾乎預見了香菜下場的她壓根兒不知道榮鞅這會兒心里正好奇香菜到底給那個瘋女人什麼樣的懲罰……
藤彥堂耳力過人,潦倒那陣曾在賭場混過一頓時間,練就了一對順風耳,骰盅一扣下,他不僅知道大小,還清楚的算出里面具體是多少點數。
也不知事許久未歷練耳生的緣故,還是因為今兒點背,他實在听不出點數,總感覺王世堯事先在骰盅里動了什麼手腳。
他看向香菜,這丫頭壓根兒就沒有一點兒緊張感,還一副愜意的模樣看台上的舞女搔首弄姿呢。
但願她沒對那個瘋女人做什麼出格的事……
藤彥堂幽幽嘆一口氣,抬手揉揉眉心,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樣。
「砰」的一聲,王世堯將骰盅倒扣在桌上,單手對香菜做了個請的手勢。
「是大,還是小?」
香菜換了個姿勢,後背在藤彥堂的膀子上蹭了蹭,有點兒像狗熊在給自己撓背,又像是在懶洋洋的等待什麼結果。
見香菜遲遲不作答,王世堯眼中閃過冷冷的笑意,說話的口氣重帶著一絲挑釁,「是猜不出,還是怕了?」
香菜覺得氣氛醞釀的差不多了,這才緩緩開口道︰「王會長,沒往盅子里放骰子就讓我猜大小,您可比我有意思多了。」
周圍一圈人都變了臉色,王世堯居然當眾出老千!
王世堯也是一怔,隨即大笑出聲,「你怎麼知道我沒往盅子里放骰子?」
他要是沒往盅子里放東西,骰盅搖起來怎麼會有響聲?
這也是大家的疑問。
香菜大喇喇的往王世堯跟前幾乎空了一大半的酒杯瞟了一眼,「其實我也是蒙的。無非就是發現您酒杯里正好少了三塊冰。」
周圍的人這才驚覺到這一點。王世堯是什麼時候將酒杯里的冰塊投放到骰盅里的,他們竟一點兒也沒發覺,除了香菜——
可見王世堯的手法之快!
可他的手法再快,也沒香菜眼尖。
「願賭服輸!」王世堯沒覺難堪,反而大方承認自己輸了,「你想怎麼罰我?」
他這話顯然是對香菜說的。
香菜眯著眼笑起來,顯得有點假惺惺的,「王會長,何必那麼較真呢,我要是真把您怎麼著了。您那干兒子肯定得找我拼命。您自罰一杯意思意思得了。」
王世堯叫人給自己續一杯威士忌。趁著這一陣空檔的功夫,到處心中的好奇,「你跟祖新認識?」
香菜跟王世堯聊了幾句,哪敢一個人把風頭都搶光。三兩句就會把周邊的其他人也給說帶上。
王世堯臨走的時候。他們一塊兒給他敬了杯酒。算是把他剛才輸掉的面子還了回去。
香菜回味起剛才跟王世堯的那一場賭博,王世堯顯然是個賭博高手,還是特別擅長出老千的那種。而且她還發現王世堯右手的小拇指有點畸形,就算指根處套了一枚玉戒指也不難看得出。
王世堯一邊是擅長出老千的賭博高手,一邊是青龍商會的會長,如果不是香菜親眼見證,她還真難將這兩種身份套在一個人身上……
她正想的出神,捏著下巴尖的那只手突然被拍掉。香菜猛然回過神來,就見周圍一圈人都拿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她。
「想什麼呢,都叫你好半天了!」馬峰十分沒好氣,他旁邊的何韶晴則是一臉擔憂。
有時候香菜想事情想入神,仿佛把自己隔離進了另一個世界,這樣怪嚇人的。
「好了,跟我們說說你跟那個瘋女人的故事吧。」藤彥堂猜王祖新讓他看好香菜八成就是因為這事兒,「那瘋女人是誰?你把她怎麼了?」
其余人一樣等著香菜給出答案。
香菜若無其事,用一種置身事外的口氣輕松道︰「星樂匯的頭牌馮雪麗,我也沒對她做什麼,就是灌她喝了一瓶指甲油。」
周圍的人紛紛瞪大眼,還明顯有抽氣的聲音。
灌人家喝了一瓶指甲油還叫沒做什麼?何況對方的身份還不一般啊!也難怪王世堯剛才的臉色變化那麼大!
藤彥堂真想撬開她的腦瓜,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這件事必須得嚴肅處理!
「你能不能改改你那脾氣,憋到處惹是生非了!」他這可不是奉勸,而是警告。
「她搶我衣服!」
藤彥堂忍著翻白眼的沖動,「這里可不是百悅門,是星樂匯!這兒可不是龍城,是羊城!」
「以前沒發現你這麼不懂事啊。」榮鞅也說。
「一件衣服而已,她要你就給她唄。現在鬧出這麼一樁事來,回頭我們一大幫子人還得代表你一個人去給王世堯賠禮道歉!」江映雪可是听說過星樂匯預定的這位頭牌是王世堯在外面包養的情/婦。
香菜找誰的刺不好,居然挑中了王世堯的女人下手。
大家都回過味兒來,難怪王世堯剛才听了香菜的故事後會主動提出玩那個賭博的游戲,敢情他是想借此機會為他的女人報仇,結果卻報復不成——
馬峰越想越覺得不安,總覺得王世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不會輕易罷手。「我看你還是趕緊跑路吧,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謝謝你關心了。」香菜沒有半點兒危機感,「有人會替我擺平這事兒。」
「誰啊?」馬峰忍不住問。
香菜指了一個方向。
眾人望去,只見王世堯、王祖新跟王天翰父子三人聊的正歡。
王天翰不知听王祖新說了什麼,竟笑的前仰後合。
王祖新不僅把馮雪麗被教訓的事兒當成笑話一樣講給王世堯和王天翰听,還說盡了香菜的好話,尤其強調了她今晚給星樂匯送來了一份大禮。
王世堯尤為重視今晚的開業慶典,听王祖新將香菜送來的那份大禮吹得天花亂墜就是不揭曉答案,不禁被勾起了幾分好奇心,心中的那一點郁氣消散,還刻意往香菜那兒看了一眼。
小丫頭,不簡單。
場上,驟然陷入一片漆黑。
不多久,舞台上亮起一道暗光,襯出一人婀娜的身姿。大家都以為是星樂匯的頭牌馮雪麗登場,不吝給出熱烈的掌聲。
當幾道明亮的光束聚攏在舞台上的那個女人身上,大家才看清了對方的真面目,竟然不是馮雪麗!
但她卻比馮雪麗要驚艷許多,尤其是她身上的那身龍袍旗袍!
旗袍的裙擺拖在地上,繡滿白浪起伏的汪洋,像是一條藍色的魚尾,一條大氣且尊貴的金龍騰飛在汪洋上空,五彩繽紛的祥雲開滿天際。
一身龍袍旗袍的楊灣灣艷驚四座,台下的鎂光燈對著她不停閃爍。
江映雪怒了,憤怒的目光射向香菜,不用問她也知道楊灣灣此刻身上穿的那身旗袍出自錦繡布行!難怪馮雪麗那個女人會發瘋了一樣要搶!
自古龍位之爭,流血的例子還少嗎?
何止馮雪麗,她江映雪也想要那樣的一身旗袍!但是她跟馮雪麗那個瘋女人不一樣!
江映雪攢進了粉拳,將這股怒火壓抑在心中。
音樂響起,台上的楊灣灣動听的嗓音唱道:
「形神兼備透著奢靡的暗香,
我的眉目間沒有輕蔑只有榮光,
我是借著太陽亮起的那道月光,
我有一顆鋼鐵般的心髒,
追求著與眾不同的名媛時尚,
空想著人世間的情傷,
花一般淒美的綻放,
我是言出必行的女王,
高高在上看到的都是世事無常,
我是低調狂熱的女王,
夢想有一對翅膀能夠自由飛翔,
我並不是對誰都了若指掌,
世界再寬廣,一切也不貴都是虛妄……」
一首《女王》,合乎情合乎景,更配得上楊灣灣身上的那身旗袍。
熱烈的掌聲過後,楊灣灣感謝諸位到場地來賓,特別強調了一上的旗袍,「……在這里我要特別感謝一下錦繡布行為我做的這身旗袍,如果沒有這身旗袍,我今天也不會有勇氣站在這里為大家唱這首歌……」
錦繡布行,有人默默記住了這個名字。
楊灣灣下台後,香菜起身就要走。
「你這又是要干嘛去?」快要吐血三升的藤彥堂問。
香菜迎著幾道殺人的目光理直氣壯道︰「跑路啊!」
她不跑,難不成要坐這兒等著江映雪聯合其他人把她捶死在這兒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