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以後。
小柔理發店里,林秋風坐在那里理發。
小柔拿著吹風機,依舊是不開最高檔,用中檔風慢慢地給林秋風吹著頭發,同時柔聲細語地跟林秋風說著話。
「林哥,你官復原職了,怎麼也不見你高興啊?」小柔一邊給林秋風吹著風,一邊跟他說著話。
「有什麼高興的,三年以前我就是這個職務,特麼的,故意捉弄我,把我降了職,又把我提起來,表面看來好像提拔了,其實等于我在原地一動沒動,哼!」林秋風說著,從鼻翼里發出輕微地「哼」地不屑的聲音。
「可不能這麼說,朝勝那麼大的公司,能提拔到中層,已經是鳳毛麟角了,你還這麼年輕。」小柔說著,用手輕輕地撫模著林秋風的頭發,然後手向下移,模到了他的脖頸。
林秋風微微一愣,然後使勁地扭動了一下脖子,小柔不自在地趕緊把手從他的脖頸里抽了出來。
「頭發渣子,頭發渣子都進脖子了。」林秋風說著,把頭使勁地向下低著,然後使勁地搖晃著腦袋,同時用手不住地劃拉著脖子。
「林哥,我來!」小柔說著,蹲子,把兩兩柔柔的小手伸進了林秋風的脖頸,林秋風不覺一愣,那只小手柔柔滑滑的,像條小魚似的,在他的脖頸處游動,林秋風抻著脖子靜靜地感受著,不覺得身體有些僵硬。
他回了會神,然後猛地站起身來,說,「好了,沒事了。」然後晃了晃脖子,伸手從口袋里拿出二十元錢給了小柔。
「林哥,這是找你的五元錢。」小柔說著,從後面遞給林秋風五元錢。
「不用找了。」林秋風擺擺手,推門出去了。
林秋風走在街上,心里是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轉眼之間,跟顧漫兮離婚半年了,說實在的,這半年,對于他來說,他的心靈以及身體,真是經受了煉獄般的折磨。
開始離婚的時候,他心里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憤恨,無奈以及說不出的解月兌。
為什麼,因為他感覺從愧對顧漫兮的那種感覺中走出來了,其實他和何桂香那件事,顧漫兮作為一個妻子,只是表現出了一個正常的妻子該有的反應,甚至還有些委曲求全,可是林秋風卻不以為然,他覺得自己傷害了顧漫兮,他既然傷害了她,她就應該有同樣的激烈行為表示不滿,和他吵和他打,那樣他或許覺得心里好受些。
可是顧漫兮不言不語,還委曲求全地故意不說什麼,這讓他覺得他在顧漫兮面前就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無論他再怎麼做,在她面前也是一個犯了錯誤的人。
還有就是,幾乎他身邊所有的人都說顧漫兮好,長得好,事業有成,脾氣也好,尤其是在這件事的處理上,也給他留足了面子,可是林秋風卻覺得听著這些話很別扭,本來那個時候,他自己在心里已經認為自己很窩囊了,他覺得人們把顧漫兮說的越完美,他在顧漫兮身邊就越發的像一個小丑。
曾幾何時,顧漫兮是何等地崇拜他,進了他家的家門,也是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家人的眼色行事,按照他家的規矩做事,那個時候,雖然他並沒有擺任何架子,反而事事處處背地里向著顧漫兮,他已經習慣了那個地位,那種相處模式。
可是,突然之間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他和顧曼兮的天平,發生了如此劇烈的變化,他受不了,他既然在顧漫兮面前處于劣勢,那麼他降低自己的規格找何桂香總行了吧。
實際上,在林秋風的心里,他開始找何桂香的時候,就是在心理上放棄了顧漫兮,我是一個失敗的人,但是我仍然有自己的尊嚴,我需要我的女人必須得仰視我,這是林秋風心里的大男子主義在做崇,可是那個時候,他並沒有意識到。
後來,跟何桂香在一起,他以為他找到了,然後也深深地陷入進去,直到後來,何桂香義無反顧地抽身,林秋風深受打擊,他感覺自己的世界再一次崩潰。
直到和顧漫兮離婚,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打擊之中。
他覺得他既然已經失敗了,那麼他就沒有必要在一個事業蒸蒸日上的人面前露怯,原本他在心里,在行動上已經明明白白地傷害顧漫兮了,所以他覺得他和顧漫兮之間,已經覆水難收了。
潑出去的水,再收回來又能是什麼樣子?
他心里明白,母親去世之前,他和顧漫兮就已經分居半年多,甚至接近一年了,那麼全部地加起來,就已經有一年半之久了。
最終,當顧漫兮實在忍無可忍,感覺回天無力的時候,跟林秋風提出了協議離婚,林秋風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把字簽了。
顧漫兮捂著嘴巴哭了起來。
林秋風沒說話,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其實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已經沒法坐在那里了,因為他起身的那一刻,就已經淚流滿臉了。
但是他不後悔,在顧漫兮面前,他保留了最後的驕傲。
離婚半年多了,他生活的很不好,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還是生活上,他都感覺又一次沉入了水底。
何桂香那里,自從何桂香撕破臉的當著眾人的面跟他鬧了那一次,他心里就明白了,自己已經成為了何桂香的負擔,他想娶何桂香的念頭,也在那一瞬間徹底破滅。
顧漫兮那里回不去了,他也不想回去,和她在一起時,他尚且覺得自己像一個犯了罪的人,更何況分開以後,再讓他回到她身邊,那麼當初不如就不分開。
他既然保持了最後的驕傲,那麼他就會把這種驕傲進行到底。
「林哥下次再來啊!」小柔跟在他的身後,開開門送著他,在他的身後細聲細語地說著。
林秋風听著那悅耳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然後邁開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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