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酒神娘娘。」年輕人越發虔誠。
「你快拜拜,祈求酒神娘娘庇佑。」
酒神娘娘?胡十九睜大了雙眼,這位「娘娘」怎麼看,都像一位親切的嬸嬸。
更何況……
「這又是誰?」
她指著白玉女子身旁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兒問道。
「要死了你!」年輕人一巴掌拍下胡十九的手。
「瞎指什麼!」他雙掌合十,「這是‘酒神童子’!」
這個小孩子到底是不是醉翁樓的伙計,怎麼連人人皆知的酒神娘娘和酒神童子都不知道?
年輕人愈發對胡十九的來歷產生懷疑。
童子?
不應該是個男孩兒嗎?
胡十九愕然的看著面前不但看上去年齡和自己相仿,甚至身高也差不多的雕像。
「還愣著干什麼呀!」年輕人恨不得就直接用手按著胡十九的頭三跪九叩了。
「哦,」胡十九乖乖行禮,耳邊似乎听到有女孩兒清脆的笑聲。
「酒神娘娘」「酒神童子」……
徐家酒,有情,有靈……
她恍然大悟!
「小哥!這酒神娘娘的塑像是何時立在這里的?」
「很久了吧!」看著胡十九完畢,年輕人又向白玉雕像行了一個大禮,方才帶著胡十九離去。
「很久是多久?」胡十九仰著頭,年輕人走的很快,她不得不一路小跑跟上,但仍然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真是個怪人。難怪把醉翁樓弄得雞飛狗跳……
「不知道不知道,」年輕人行色匆匆。
末了還是補上了一句話︰「從我來的時候就在這里了,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
「我說,待會兒干活的時候你能不能上點心,這里可不是給你講故事的!」
看著不遠處的「酒窖」,年輕人越發沒給胡十九好臉色。
「嗯。」
徐家酒有情,有靈。
桂茹嬸嬸,阿寧,我來了……
天空中,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什麼!」名貴的紫檀椅被毫不吝惜的一腳踹翻。
「吳勇,吳剛,都不見了?」早起還晴空萬里的天氣,這會兒居然下起了雨,杏花樓的二掌櫃吳良善覺得自己今日的運勢就和這鬼天氣一樣,倒霉透了!
「我說,你他娘的是不是專門來找老子晦氣的?」
他伸手擰著跟班吳義的耳朵,大聲斥罵。
吳義的嘴巴幾乎都要被撕到耳朵根,他疼的踮腳歪頭,還要艱難的賠上一個扭曲的笑臉。
「二、二掌櫃的,有話好說……」
吳義不住嘶嘶抽著冷氣。
「好說?你倒是給我好好說,說不好了,」吳良善獰笑道︰「今兒你就別指望能豎著走出這道門!」
他松了手,從腰間掏出一柄黑色的匕首,在手中熟練的把玩著。
看著上下翻飛的匕首,吳義嚇得雙腿不住哆嗦,似乎那小刀每一次從眼前劃過,都像是割在了自己的喉頭。
「二掌櫃的……我已經派出全部去找了!除非那兩個家伙上天入地,不然一定會找到他們的!」
「一定?一定是多久?」吳良善拿刀比著吳義的脖子陰沉沉的問道。
吳義一時汗如雨下。
「老二啊——」門外,傳來杏花樓大掌櫃吳厚德拉長的聲音。
「滾!」吳良善撤回匕首,搡開吳義,一腳將他踹出房門。
「掌櫃的!」吳義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希望看到自家的大掌櫃。他慌慌張張的向吳厚德施了個禮,捂著脖子踉踉蹌蹌的走了。
「大哥!」吳良善快速扶起地上歪倒的紫檀椅,又退到一旁俯身笑著說︰「您坐,我給您沏壺好茶。」
吳厚德嘴刁,只喝大燕商人私自販賣的「艷酡紅」,這幾年時有戰亂,因此這茶更為珍貴難求。
吳良善費盡心思弄來了一份,除了「進獻」給吳厚德,剩下的一點自己都舍不得喝,全部如數珍藏在自己屋中的錦盒內,以備吳厚德不時之需。
吳厚德並不說話,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吳良善的屋子。
「老二啊,這間屋子你住的有些年頭了,可還習慣?」
「習慣!」吳良善正在為吳厚德沖茶的手,不由一抖。
「哦……平時花銷可還曾夠?」吳厚德點了點頭繼續關切的問道,手指有節奏的在桌上敲擊。
「夠!夠!」吳良善躬著腰倒出一盞熱茶,放在吳厚德的手旁。
「新來的‘艷酡紅’,您小心燙!」
吳厚德沒有端茶,反倒是不言不語的打量著吳良善。
雖然吳厚德是坐著的,可吳良善仍是努力讓自己的腰躬的低一些,再低一些。
他向上翻著眼楮,努力讓自己笑的可憐無辜。
「哦……」吳厚德慢慢端起茶杯。
吳良善終于偷偷的松了一口氣。
「啊!」
房中,傳來吳良善的哭號與吳厚德的斥罵。
門外吳良善的幾個心月復相互對視一眼,一縮脖子全都站遠了些。
「我給你吃,給你住!啊?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屋內,猶帶沸水的杯子在地上蜿蜒出一道水跡,吳良善捂著臉跪在牆角痛的不住抽搐。
吳厚德一把拉起他,「疼?」
「疼,不……」吳良善痛的語義混亂,可他心里卻是清醒的。越清醒,越恐懼。
那幾個蠢材!事情還是被老大知道了!
「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和我玩那些花花腸子,好好當你的二掌櫃不好嗎?」。吳厚德薅住吳良善的頭發狠狠向牆上撞去!
「當啷」一聲,吳良善剛才那把匕首月兌袖而出。
「呵!」吳厚德氣極反笑。
「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他蹲下拾起匕首,一把丟的老遠。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玩這套老把戲?」
他用手拍著吳厚德燙紅的半邊臉頰,「告訴我,你是誰?我又是誰!」
「大哥!大哥!你饒了二狗子一命!」吳良善慘叫連連,一半是疼的,一般是嚇的。
「二狗子……」吳厚德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眼中有瞬間的失神,隨即,凶光畢現,「饒你!饒了你等著給我捅更大的簍子?」
他霍地站起身,頭也不回的用力拖著吳二一路向前,吳二的腳不住掙扎,踢皺了地上名貴的靈州紅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