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十九懊惱的不行,可是看著李荷田比自己還慘,倒是不好再說什麼了。
只是可惜了身上這件她最珍視的,醉翁樓的伙計服。
不知道能不能洗的干淨……
「嚷什麼嚷什麼呢!」一听到這個聲音,胡十九不由頭皮一麻。
孫五!
果然,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孫五背著手,似笑非笑的,大搖大擺的走。
「喲!我沒看錯吧,這醉翁樓的二當家,怎麼到酒窖里來當苦工了?」
胡十九緊抿著嘴,沒有搭理他。只是將身上的灰塵拍了拍,拿起鐵杴繼續鏟灰。
李荷田雖然不知道他們二者有什麼恩怨,不過看樣子就知道孫五來者不善。
看來,這個「沈十九」,不知是在醉翁樓惹到誰了,所以才被「貶」到了酒窖。
+.++他看著瘦瘦小小,滿身塵土的胡十九,心里更加多了幾分同情。
「嘖,嘖,」孫五背著手,在胡十九身旁夸張的繞了一圈。「十九老弟,在醉翁樓的水房你覺得沒意思,還要特意跑到這酒窖來當個掏灰的小工?
他此話一出,就連一旁的李荷田臉上也覺得火辣辣的。
孫五搖搖頭,假模假樣的嘆了口氣道︰「也幸好是我今天來運酒,才能認出是你。不然——」
「別人還以為是這酒窖里的耗子成了精呢!嘿嘿,嘿嘿……」他干笑了幾聲,發覺並沒有人附和,自覺有些無趣。
「你該干什麼干什麼去,別在這里瞎攪和。」孫五背後,響起了另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
早上帶引胡十九的年輕人,不知什麼時候走到這邊,冷眼看了看狼狽的胡十九同李荷田,皺著眉頭對孫五說道。
孫五點頭稱是,又一躬身,對著胡十九行了個禮,「十九老弟,對不住了,我醉翁里還有事情忙,你就先慢慢在這里,」他探身看了一下厚厚的灰槽,「你就慢慢在這里,生火掏灰吧!」
「走吧。哪兒來的這麼多廢話。」他身後的那個年輕人有些不耐煩,自己先抬腳走了。
孫五美滋滋的一笑,快步跟了上去,「我說姐夫,也不知是誰,向掌櫃的推薦了這麼個毛頭孩子。」他的聲音不大不小的飄了。
李荷田看看一直悶頭干活的胡十九,「我說,你得罪過屈剛的親戚啊?」
屈剛?哦,說的就是剛才那個年輕人吧。好像孫五叫他「姐夫」?
「嗯。」胡十九悶悶的應聲,其實能在酒窖工作,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可是卻偏偏在這麼狼狽的情況下,又被孫五冷嘲熱諷的,心里多少還是有點不舒服。
「我就說,怎麼你一來就生火掏灰呢!」李荷田看著胡十九灰頭土臉的模樣,心里有些內疚︰「本來以為咱們兩個一樣,現在看來,你還不如我……」
胡十九沒有說話,在醉翁樓時,和孫五幾乎天天都會踫面,其實來酒窖之前,就會想到,有朝一日,孫五來酒窖運酒,也會「狹路相逢」。
因此,剛才孫五的那一通嘲諷,只不過是在胡十九被灰塵揚的滿頭滿臉,猝不及防的時候,引起了她一點點的不快。
而這些,在她看來都不是什麼值得難過的大事,可是身上這件伙計服……
「李大哥,你剛才說,新來的伙計不應該在這里燒火?」胡十九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將鐵杴在灰槽中一杵,目光炯炯的問道。
「叫我‘阿田’就行了。」李荷田起初以為胡十九同自己一樣,是因為有個同醉翁樓掌櫃有幾分交情的老爹,所以才被派到酒窖。
現在看來,這個瘦小的「沈十九」,應該是在醉翁樓那邊得罪人了,所以才被「塞」到這邊酒窖來的。
況且,他得罪的貌似是酒窖工頭「屈剛」的妻弟……
「阿田哥,新來的伙計應該怎麼樣呢?」這個「沈十九」,心還真是大呢。
李華田覺得自己「苦口婆心」的說了半天,還不及剛才那只「瘦猴」的三言兩語,「別人我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啊……」
酒窖內,爐火熊熊,酒香四溢……
待到胡十九聚精會神的听完李荷田漫長的回憶錄。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剛才那個名叫「屈剛」的人,根本就是在有意針對自己!
「謝謝阿田哥,我明白了。」胡十九將手中的鐵杴靠著柱子放好,抻了抻衣服,想了想,就在不遠處的架子上拿了兩塊干淨的毛巾,「擦擦吧!」
「哦,」李荷田接過毛巾,心里總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阿田哥,你說新來的伙計不該干這些,那這些生火鏟灰的事情誰來干呢?」胡十九將毛巾捂在臉上,冰冰涼涼的毛巾頓時緩解了心中的煩躁。
李荷田拿毛巾用力抹了一把臉,「看見那些和我們穿戴不一樣的人沒?」
同醉翁樓的伙計服不同,酒窖這邊的伙計,穿的是黑衣,藍褲,胡十九早上剛來這里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同別人不一樣。似乎把衣服穿了個顛倒。
可她還是更喜歡自己身上的這套,因為,這畢竟是她第一套「工服」。
李華田用手指著遠處幾個身穿一身藍衫,腰間還系著條似乎是紅色汗巾的人,他們靠著牆角,正在輕松聊天。
「看到了。」全體酒窖的伙計都那麼忙,那幾個看著實屬另類。
「那幾個人,是酒窖特意從外面雇來,負責專門砍柴,生火,掏灰,清理酒窖的人。」李荷田又用毛巾擦了擦臉,這下才終于展現出他富態吉祥的模樣。
胡十九算是明白了個大概。原來,是那個屈剛刻意刁難,讓她和李荷田干了酒窖特意從外面雇來的人,應該干的活兒。
而身為酒窖伙計該學的,他們卻連模都沒有模到!
要說自己是因為得罪了孫五,所以屈剛公報私仇,可是,這一團和氣的李華田又是為了什麼?
「是我自己沒用……」李荷田似乎看出了胡十九的疑惑。他背過身,腳尖輕輕踢著鐵杴說道。
「我來的時候,屈剛是帶我看了看酒窖,也派了老師傅教我怎麼釀酒……」
這不是很好麼?
「听上去是很好……可是,可是我根本就不喜歡這些!所以我也學不會!」李荷田的聲音透著委屈,「是不是很窩囊?我真的用心學了……」
學習釀酒,是胡十九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可望不可即的夢想。
她看著錯失良機的李荷田,心里充滿了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