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喧鬧不堪,在樓上的韓墨辰一席人自然也听到了。
韓墨辰輕皺眉頭,卻看到對面的韓墨陽早就幾步奔向走廊欄桿處,興致勃勃的向下張望,「哈哈,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韓墨辰並不理會他說的鄙俗,站起身來剛想帶著韓墨陽換家酒樓,卻听得身旁韓義低聲說道︰「,樓下的,似乎是上元節那天的女孩兒。」
「上元節?」韓墨辰思索片刻。
「就是那天,這個小姑娘為了救她的‘傻父’,差點和人拼命。」當日的情景,韓義直到現在還歷歷在目。
元宵佳節,歡聚一堂。韓府眾人左等右等,都未等來回京述職,久未歸家的韓墨辰。
因此,韓大特意派他出來查看,于是,便正巧看到了韓墨辰「英雄救美」那一幕,只是,英雄是真英雄,「美」就有點勉強了……
「原來是她,難怪似曾相識。」韓墨辰回憶起那夜,自己正從關外風塵僕僕歸來,這小姑娘宛如一頭憤怒的小獸,那種為了家人豁出一切的模樣,不禁讓本是路過的韓墨辰為她打抱不平。
這一次,她又是為了什麼呢?
韓墨辰不禁向著樓下的「鬧劇」看去。
「放開!」胡十九是真急了!青雀沒找到,自己居然自投羅網!她懊惱的不行,還狐狸呢,自己簡直是比豬還笨!
「不放!」周二越發緊緊拽著胡十九,又四下張望道︰「李四!快快!叫掌櫃的!」
正在看熱鬧的一名伙計答應著,又大聲問道︰「叫哪個掌櫃?」
「哎呀,我說隨便!」周二急切直揮手,這個小姑娘看著瘦弱,可能是真發了急,力氣倒還挺大,差點就把自己甩個趔趄。
「等等!你去叫二掌櫃!」周二又扯著嗓子喊道。
他真的有些佩服自己,在這會兒腦筋居然還這麼靈光,周二猜想如果牢牢抓住了手里的這個「沈嘉寧」,興許二掌櫃的一高興,自己從今往後就不用總是「拎著耳朵」做事了。
「好,好!」被喚作李四的伙計一點頭,就擠出了人群。
此時,整個杏花樓已是人聲鼎沸,熱鬧的不成樣子。
死丫頭?她怎麼會在這兒?陸武看了看樂在其中的韓墨陽,和一旁正在沉思的韓墨辰。
他悄悄的後退了兩步,準備尋個借口下樓帶胡十九月兌身。
就在這時,只見人群中醉醺醺的沖出一個人,「喂!我說小二,你們這里的酒是不是摻了水啊?」
韓義!
陸武停下了腳步,又轉頭望向韓墨辰。
韓義的突然出現,似乎並沒有讓韓墨辰感到吃驚。倒是他身旁的韓墨陽瞪起了眼楮,使勁推了推韓墨辰道︰「辰弟,那不是你身邊的小跟班嗎!」
陸武看得出來,韓墨辰故意裝出的驚訝。
「哦?」韓墨辰似乎定楮一看,這才「」樓下的熱鬧中多了一個韓府的人。
于是,他扭頭對韓墨陽說︰「大哥見笑了,我這就下去管教他。」
說罷,他轉身便欲離去。
「等等!」韓墨陽搭著韓墨辰的肩膀笑道︰「戰場不離親!大哥陪你一起去!」
這麼熱鬧的事情,要是不插上一腳,那才真是無趣的緊呢!
韓墨陽又回身一招手,「小的們,都跟上了!」
陸武忙和幾名韓府的家丁快步尾隨,只是心里有些詫異,「死丫頭」怎麼還搬得動韓墨辰他們?
「客官,這話您可不能隨便說……我們杏花樓的酒醇味美,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周二牢牢抓住幾次就差點掙月兌,靈活的就像一條泥鰍般的胡十九,又帶著期盼的眼神看向眾人。
可惜,看熱鬧的人多,伸手幫忙的人少,大廳內的許多人都希望事情鬧得再大些,因此,全都笑而不語。反倒坐實了韓義的「猜測」。
「醇?醇個屁!」韓義拿著酒壺順著周二的腦袋就澆了下來,「你說醇,看看,是不是和洗腳水差不多?」
人群哄笑,甚至還有人被韓義惡心的高聲喚來小二,準備結賬離開。
「你!」這是今日第二次被澆的透濕,要不是看在面前的這個人,是韓府的小廝。周二確定自己早就和他拼了。
眼楮熱辣辣的,連帶著鼻子都是又酸又麻,這酒澆上來,比茶水難受多了……
呸呸呸!自己在想些什麼,哪個這麼照著腦袋澆上來都不好受!
周二忍著怒火,可是鼻子越發酸癢,「哈啾!哈啾!」他連連打個好幾個噴嚏,又伸手擦擦鼻子,這才覺得好受了些。
然而,這一刻,手里卻突然覺得輕快了不少,等等!那個「沈嘉寧」跑到哪兒去了!
周二慌得四下張望,只是人群里哪還能看到那個狡猾的小丫頭!
這時,他遠遠的,看著吳良善猙獰著一張臉,緩緩從二樓走下,周二的頭嗡的一聲,根根頭發都貼著頭皮豎了起來。
他顧不得許多,忙伸手拉住也鬧夠了要走的韓義,「你……你……」
韓義打著酒嗝,周二被燻得翻著眼楮幾欲作嘔。
他,平素杏花樓鼎鼎有名的「周猴兒」,卻偏偏對著這麼一個醉鬼說不出半句話來。
「來人!把他給我帶!」人群中,一聲低叱低喝,卻讓所有的人心頭一顫,「韓大將軍!」
一種巨大的壓力讓周二不由的放手,如果說,他這輩子最怕的人是杏花樓的二掌櫃吳良善,那麼,對于眼前這個曾經見過數次,如今卻連面還沒看清的「韓大將軍」,周二卻是由衷的敬畏。
是的,敬畏,先敬而畏。
韓墨辰命人將「酩酊大醉」的韓義拖到自己身後,又獨自來到周二的身旁。
似乎自己每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參與的鬧劇,都是那個早就逃之夭夭的小女孩兒所帶來的。
他有些無奈的看著面前瑟瑟發抖的周二,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周二,對不住了,是韓某管教無方。」
對不住了?大名鼎鼎的韓大將軍在向自己道歉!他,韓大將軍他居然記得自己的名字!
周二不可置信的看著韓墨辰,似乎四周的哄笑在這一刻變得鴉雀無聲,就連其他人看著自己的眼神,仿佛也多了幾分欽佩!
他激動的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拿著韓墨辰放在自己手中的銀子,呆若木雞,雙手卻在不住的哆嗦。
而站在樓梯上的二掌櫃吳良善,慢慢的伸出手,一下,一下模著自己殘缺的耳朵,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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