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某日,門外突然一陣喧嘩。
秦楊半躺在榻上,依舊「閉目養神」,「砰」的一聲,門被大力踹開!
「呦呵!」進門的是吳厚德之弟「吳良善」。
「老爺子倒是挺舒服的啊!」他湊到秦楊面前,秦楊頭不抬眼不睜,挪了挪身體,吳良善頓時聞到一陣惡臭。
「你!」他慌忙後退,捂著鼻子,身旁幾個伙計打扮的人,也發出一陣干嘔。
「我大哥天天給你吃香的喝辣的,你他娘的居然拿屁燻老子?」
秦楊動了動嘴,吳良善忍著惡心,上前問道︰「你說什麼?」
據說,這老頭一身絕技,難道是熬不住了,要討好自己,傳點秘籍之類的?
「知道是屁,還聞,傻。」秦楊突然睜開眼,哈哈大笑。
「我!」吳良善掄起巴掌就向秦楊的臉上抽去。
秦楊打著哈欠看著他,吳良善的巴掌險險的從秦楊頭上掠。
「怕了?」吳良善盯著秦楊,不懷好意的笑著,又嫌棄的從袖中抽出帕子擦手,卻只見秦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笑?看你還能笑的了多久?」吳良善嗤聲說道。
秦楊根本就懶得再看他一眼,翻過身,似乎睡著了……
「哼!果然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吳良善看著秦楊的背影罵道,他早就瞧著這個髒兮兮的「老家伙」不順眼了,只有大哥。還把他當個寶似的。
不過,那也只是從前了,大哥要是真對他好。還能把這老頭兒的腿給鋸了?
趁著這會兒老大不在,還是辦正事要緊。
于是,吳良善不再理會秦楊,他轉頭看著後面的幾個人,「知道該怎麼辦了?」
「知道!」那幾人齊聲答道。
「好!」吳良善招招手,那幾個人立刻上前,連拖帶拽的將秦楊從床榻上弄了下來。
秦楊只是任憑他們折騰。根本就不正眼去瞧吳良善。
這麼個廢物,早早處理了,還能騰下間屋子招呼客人。更何況。這個「光吃不吐」的老東西,他那點兒本事,大哥也學的差不多了。根本就犯不著為了他浪費口糧!
「二掌櫃的,怎麼處理他?」那幾人氣勢洶洶的抬著秦楊。向著吳良善請示道。
「扔了。給我有多遠,扔多遠!」
秦楊依舊不在乎的笑著,可是眉頭卻輕輕一跳。
難道……
他緊緊閉著雙目,生怕會泄露半點自己的猜測。
吳良善卻誤以為秦楊是在害怕,「晚了!」他剛想對著秦楊繼續挖苦幾句,不過,他嫌惡的皺了皺鼻子,這屋。他是一刻都呆不住了。
老東西,好好的杏花樓包間。他以為這是馬棚,這都是什麼味兒!
吳良善踹了一腳離他最近的伙計,「還不快把他給我弄出去!」
于是,秦楊被那幾個人裝在個厚厚的麻袋內,扔上牛車,不知過了多久,只听車轂聲戛然而止,他就像貨物般,重重被人扔在城內的一條僻靜小巷內。
「老頭兒,你就等死吧!」
秦楊只覺背部一痛,似乎不知被誰踢了一腳,又听得有人說道︰「哎,你們說,他是不是腦子有毛病?放著榮華富貴不要,處處和咱們掌櫃的作對?」
耳邊,有凌亂的腳步聲,似乎有好幾個人,秦楊听到頭的前方,有人不耐煩的催促︰「走吧走吧,這味兒,能燻死人!」
「嘿嘿!行啊,二掌櫃的說,大掌櫃不讓咱們手上沾惹人命,只是,過了今夜,這老頭兒就成了一塊凍肉了……」
「哈哈……」那些歹人一路哄笑著,卻是漸行遠去。
秦楊被反捆著雙手,直到听見四周寂靜無聲,他才吃力的動了動已經僵直的身軀。
他半躺在地上,盡量不讓斷腿接觸地面,可是,顧得了左腿,卻又顧不了右腿。
他不敢高聲呼救,因為,自己這個前朝酒正,若是引來了官兵……雖然他不知道後果怎樣,可他就是本能的恐懼這「新朝」的一切。
如此反復幾次,秦楊已經累的一身大汗,這樣也好,起碼凍不死……
漆黑的麻袋里,秦楊咧開嘴笑了,無論如何,他終于自由了!
這會兒,要是有口酒喝該多好!
他有些遺憾的咂巴了幾下嘴,然而,就在此時!
秦楊似乎听到了什麼……
是腳步聲!
雖然不甚清晰,但他確定,那是一個人的腳步聲。
莫非是那孽徒回來後,自己被丟了出來,又要將自己帶回杏花樓去繼續折磨?
秦楊奮力活動著胳膊,無奈,手腕上的麻繩被系的又狠又緊。
他不能死!如果可以,他也不願再回那杏花樓!
秦楊之所以如此苟延殘喘的活著,不過是為了有朝一日,將畢生所學去傳給某個人,那人,必定心地純良,表里如一。那人,必知酒能害人,更能救人,那人,就是杏花樓的克星,更是吳厚德的煞星!
如此,好不容易才逃離開杏花樓,他不能再,不能!
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突然停止了。
秦楊知道,對方應是看見了自己。
他停止了掙扎,但仍有一絲僥幸的期待著……
腳步聲又向前走了幾步,遲疑,緩慢,像一個不確定的老人。
「里面何人?」腳步聲的主人,開口問道。
這一聲,讓秦楊就像是半輩子的盲人突然見到了光明,他疾呼道︰「救命!」
寒風砭骨,冷暖自知。
後來,當秦楊得知自己原是被醉翁樓的掌櫃徐清所救,很長一段時間,他悶聲無語,形容痴傻。
然而,他最愛的,就是每日撐著徐清為自己所制的木杖,在醉翁樓不起眼的一角,觀望著,觀望著人來人往的醉翁樓,觀望著熱情活潑的伙計們,觀望著,那些衣衫整潔,高聲談笑的酒客,觀望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徐清。
也許是命運的巧合,秦楊被扔的地方,恰巧是徐清的秘密酒窖所在之地。
然而,對于酒,對于過往一切,秦楊閉口不談。
徐清也從不逼問。
只是將他當做一個路上遇見,需要幫助的老人。
而醉翁樓的伙計們,也見怪不怪,不過,後來徐清的脾氣,讓大家都給他暗地里起了個綽號——「老瘋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