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莫停……」今夜,全城似乎都飄散著酒的香氣。胡十九靠著青雀,步履蹣跚。
酒宴到了最後,已成萬民同歡,因此,第一次主持斗酒大會的安王,索性下令讓所有的酒師先好好休息一晚,斗酒明日繼續。
「這人間的帝王,還真是隨性啊……」惑與打著酒嗝,笑眯眯的望著深藍色的天空,他將手指在眼前晃晃,奇怪,為何天上是兩個月亮?
「沈叔!你在說什麼呢!」青雀吃力的攙扶著胡十九,又回頭看著荒腔走板的惑與。
四個人中,只有青雀滴酒未沾。起初,身為「沈叔」的惑與因為要看著沈凌,不斷的替沈凌擋下周圍熱情的街坊們敬來的酒,因此一杯接著一杯,連個喘氣的工夫都沒有。
再後來……
青雀嘆了口氣,再後來,無人敬酒之時,「沈叔」似乎喝的上了*癮,青雀猜想,要不是自己那會兒拉著他,看「沈叔」那副模樣,估計是打算鑽進斗酒場邊的那個酒甕里喝個痛快……
「好好好,這杯我來……」惑與咂巴著嘴,沖著沈凌呵呵傻笑。
沈凌看他這副模樣,倒也覺得有趣。「青雀,你說那種味道奇怪的水,怎麼沈叔和寧寧都那麼喜歡喝?」
方才,沈凌趁著惑與不備,偷嘗一口,便立馬再不肯踫那酒杯。
青雀舒了口氣,還好,老爺不喜歡飲酒。不然,自己可怎麼將這一家子弄回來呢?
她笑了笑,側頭望著臉頰緋紅的胡十九道︰「大概是高興吧?」
高興就要飲酒?
沈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終于。一行四人回到了小院。簡單梳洗過後,各自睡去。
天光微亮,胡十九迷迷糊糊醒了,身旁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啊!」
她猛地翻身向著一旁看去,只見青雀依舊沉睡,窗外晨光。照在她臉上的半片紅霞之上。
原來是青雀啊……胡十九松了一口氣。
不對,她猛地坐起來,腦袋一陣陣的發暈。
昨夜。自己明明是在斗酒場!她記得,群聲沸騰,萬民激昂。
難道,那只是一場夢?
她顧不得什麼。使勁的推了推青雀︰「青雀!青雀!」
青雀正在夢鄉之中。被胡十九這一推,登時也嚇得不輕,「啊,誰,誰叫我!」
「是我!」面前,一雙黑的發亮的眸子緊緊盯著自己。
「啊,」青雀剛要驚叫,卻被胡十九捂住了嘴巴。
「你睡得 癥了?是我!十九!」胡十九急的一頭大汗。卻偏偏青雀還在狀況之外。
「小姐?」青雀這才看清了,剛才胡十九是背著光。盯著自己,她不知怎麼的,那一刻,她竟然覺得對面是一只狐狸的模樣!
「我怎麼會在這里?」胡十九盯著青雀焦急的說道。
「啊,這里是咱們家呀!」青雀被胡十九唬的一驚一乍,難道小姐昨夜喝的太多,失憶了?
「我知道!」胡十九急的不知該怎麼才說的明白,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青雀,你昨晚在哪兒?」
「斗,斗酒場……昨夜小姐,小姐喝多了,他們說酒師可以休息一夜……」青雀被驚醒後,舌頭都沒繞過彎來。
「當真?」胡十九猛一擊掌,盯著青雀問道。
「當真!」青雀連忙點頭。
「那就好!」胡十九披頭散發的坐在榻上哈哈大笑。
青雀忙為胡十九披上一件薄衫,自己也迷迷糊糊的坐起來。眼神直愣愣的看著胡十九。
昨夜並不是夢!自己已是醉翁樓的酒師,並且還參加了斗酒大會!
糟糕!
胡十九拉緊衣服,就從榻上蹦下。青雀也連忙跟在她的身後︰「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麼?」
「去斗酒場。」胡十九麻利的換上伙計服,轉身對青雀說,「你再睡會兒。」
青雀也手忙腳亂的穿戴齊整,「小姐,我不困,我伺候小姐梳洗。」
在青雀的一再堅持下,胡十九吃完了一碗她親自下的陽春面,方才得到「放行」。
「青雀!照顧好自己和他們!」胡十九邊向前跑,邊回頭揮手遙遙的向著青雀喊道。
晨光里,青雀笑著站在院口,有那麼一瞬,胡十九覺得似乎就像在前世一般……
然而,畢竟很多的事情都已經改變。
自己,再也不是那個只會哭哭啼啼等著韓墨辰歸來的「少」。
現在的她,是沈凌的女兒,師父的徒弟,伙計們的同伴,更是,醉翁樓的酒師!
回想,真如大夢一場。
胡十九心中激蕩著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就像,在這清涼的早晨,每一口呼吸,都帶有陽光的味道。
及至胡十九到了清露苑,日頭,似乎才不過剛剛爬過了樹梢。
清露苑里,三三兩兩站著幾名眼熟的酒師。
經過昨夜一宴之後,酒師們相互已經熟悉了不少。
此時,有人看到了胡十九,便笑著招呼道︰「沈酒師,來早啊!」
「啊!各位來的都早!」雖然確定那並不是夢,然而,只有真切的看到這些昨日同在斗酒場的酒師們,胡十九的感覺才更加確定。
不一會兒,酒師們陸續到齊了。
胡十九也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
吳厚德,今日穿的還是昨夜那件衣裳,看起來有些皺皺巴巴,並沒有他起初在斗酒場時的聲勢。
他好像沒有注意到胡十九,只是擰著兩道眉毛,眉心化成一個「川」字,心不在焉的同眾人打著招呼。
奇怪,昨夜那般盛事,他怎麼反而更加愁眉不展?胡十九隱約回想起來,在酒宴之後不久,她就沒有再看到吳厚德。
不過話也難說,畢竟,酒至半酣,胡十九自己也是醉眼迷離。那會兒吳厚德究竟在哪里,她並沒有過多的注意。
吳厚德同眾人寒暄過後,仍然萎靡不振。此時,那名姓蔣的酒師看見胡十九,因知道吳厚德與胡十九二人似乎不合,蔣姓酒師便獨自來到胡十九面前,熱情的打了個招呼︰「沈酒師少年有為!我等佩服!」
「不敢當不敢當!」胡十九未曾想到他會突然這樣說,忙笑著擺手。
「可不就是,我當年像沈酒師這麼大的時候,連酒壇子都沒模過呢!」另一名酒師也走了,笑著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