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陸武還在那掛滿葡萄的長廊那邊?
胡十九撫模著小黑的手指突然哆嗦起來,黑蛇吃痛,不滿的揚起頭來,並用細細的尾巴抽打下胡十九的手背。
它這一下,反倒讓胡十九察覺出來,黑蛇的尾巴上,似乎還綁著什麼東西。
胡十九連忙托著黑蛇,點燃紗燈,這才發現,果然,在黑蛇的尾巴上,還有一根紅線系著張薄薄的紙片。
「死丫頭,別太想我,小黑陪你,不用急著讓它回來。」
寥寥數字,卻讓胡十九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
黑蛇不耐煩了,輕輕用尾巴敲打著胡十九的手背。
「他人呢?」胡十九望著紙片,似乎是在問黑蛇,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既然陸武讓小黑帶著這張紙片來找自己,那他一定是不打算和自己見面了……——
胡十九心里空落落的,卻又有些如釋重負。
好在屋里有了小黑這麼個活物,胡十九也覺得不是那麼孤寂冷清了。
小黑膩膩歪歪的在胡十九身旁繞來繞去,胡十九拿著一支毛筆,作勢要向它身上畫去,一時間,倒也能打發不少時光。
可是,鬧著鬧著,胡十九心里那片空落落的感覺卻還是越來越大……她惦著師父,惦著醉翁樓,惦著惑與,惦著家里……
此時,小黑正扭擺著身子,在桌上蜿蜒游走,胡十九手中的毛筆卻懸了空。只是看著小黑出神。
這條黑蛇,平日就因素有靈性,頗得陸武歡心。而上次在小院中。又僥幸沾染到惑與的妖氣,因此,對于胡十九的心事,竟然也能明白一二。
黑蛇直起了腦袋,兩顆黑豆般的眼珠定定的望著胡十九。
胡十九伸手點了點黑蛇的腦袋,黑蛇親昵的蹭了蹭她。
「小黑,陸武他還好嗎?」。胡十九自言自語的說道。
黑蛇居然有了反應。它先是點點頭,緊跟著又晃了晃腦袋。
胡十九大吃一驚︰「你,你能听得懂我說話?」
她素來知道黑蛇深具靈性。可是能夠與人交流,並且听得懂這些復雜的言語,就出乎胡十九意料了。
這次,黑蛇並沒有猶豫。那三角型的小腦袋。不住的上下擺動。直晃得胡十九有些目不暇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胡十九也是興奮難言,黑蛇居然能听懂自己的話!
她趴在桌上,與黑蛇平視︰「你多大了?從哪兒來?」
黑蛇卻「僵」住了,胡十九的問題,想必它一時難以回答。
胡十九哈哈笑道︰「算了,不為難你。」
突然,她的眼珠一轉︰「小黑。你記得我之前住的那個小院嗎?」。
這次,黑蛇又開始以令胡十九眼花繚亂的速度拼命「點頭」。
「好。好了……」胡十九連忙用手輕點蛇頭,「我說的話,你能听懂的,就點一下,諾,一下就好。」她向著黑蛇點頭,「看,就這一下就行。當然,兩下也無妨,就是別點那麼多,不然你這個蛇腦子就變笨了啊!」
她一通胡言亂語,居然唬的黑蛇一動不動。
胡十九有些慌了︰「你要是听懂了,就點一下?」
黑蛇兩粒黑黑的眼珠子打量著胡十九,艱難的「點」了一下,似乎生怕把自己寶貴的蛇頭晃狠了,這一下,來的輕微且又矜持。
「哈哈哈,不錯!」胡十九拍著桌子,又點著蛇頭笑道,「孺子可教!」
此話剛一出口,她就怔了一下,這話,偏偏是秦師父最愛說的。
她望著黑蛇,黑蛇看似保持著捕獵的狀態,實則胡十九明白,它是擔心晃沒了自己的「聰明才智」。
「那個……」胡十九剛想向黑蛇解釋不用如此緊張,然而卻想到了更為重要的事情,「小黑,既然你能听懂我說的話,就幫我做件事吧!」
黑蛇脖子一仰,又是矜持的,點了個頭。
胡十九忍俊不禁,然而此刻不是她與黑蛇嬉鬧之時,她想了想,在紙上迅速的寫下幾行小字,又用方才從黑蛇身上解下的紅線,穿過紙片,輕輕系在黑蛇的尾巴上。
黑蛇吃癢,好奇的調轉蛇頭,打量著自己尾巴上的那張紙片。
「小黑,乖!你將這張紙片送到上次那個小院。」胡十九也不敢確定,小黑是否能夠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
黑蛇甩了甩尾巴,又漸漸盤成一團,儼然是一副根本不打算替胡十九送信的模樣。
「小黑乖啊,小黑……」胡十九用手點點黑蛇的腦袋,這下可好,黑蛇根本連尾巴都不帶動的了。
胡十九托著下巴,看著撒嬌耍賴的黑蛇,她也知道,清露苑離自己的那間小院距離尚遠,莫說是黑蛇,就是自己走回去,恐怕也是要損耗不少體力。
可是……
她嘆了口氣道︰「本來還想讓惑與再為你度上些靈力呢……」
胡十九話音未落,黑蛇「噌」的一下直起腦袋,不停的上下晃動。
胡十九忍著笑,指向門外︰「去吧!」
未見小黑如何游動,只見燭火一滅,屋內,再無黑蛇蹤影。
胡十九站在黑暗中,凝望著屋門的方向︰「小黑,拜托了!」
這一夜,醉翁樓,杏花樓,清露苑,連同胡十九的農家小院,除了沉睡的沈凌以外,大部分的人,都是徹夜無眠。
惑與本想回屋去休息片刻,然而想到屋內的青雀,便又坐回到石桌之前。
狐君大人有令,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能擅用法術。如果這會兒不用法術,再叫醒這丫頭,讓她回到她和小姐的房中,恐怕也是不妥。
畢竟,這丫頭,也是累了好些日子。今夜,就讓她好睡一場吧。
惑與坐在石凳之上,看著越來越稀薄的月亮,那些人還會去而復返嗎?
今夜的結界,為何突然散去?
是狐君大人的旨意,還是那些人中,有自己看不透的能人異士或是奇珍異寶?
老惑與想著想著,只覺得睡意全無。他站起身來,走到井邊,準備打上一桶水來,為全家準備早飯。
自從青雀那丫頭過來,惑與已經好些日子沒做過這種粗活了。他不禁回頭看著沈凌的房間,微笑著,不知何時,屋內的兩個「人」,也已經成為了他的「親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