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胡十九看到人群都散了去,然而,憑借她靈敏的听覺,她知道,這些人還沒有走遠。
「要不要去我屋里坐坐?」這話剛一出口,胡十九的臉就是一紅。
自己在說什麼呢,不過傻呆呆的站在這里,讓別人品頭論足,這感覺,真是不太妙。
韓墨辰一怔,他不置可否的凝視著胡十九。
突然,韓墨辰微微笑了︰「不合適。」
不合適?有什麼不合適的?站在這里就合適嗎?
胡十九疑惑的望著韓墨辰,只見他身上仍是那件平日常穿的月白色長袍,手中還拿著那把象牙骨扇,如此熟悉,卻又恍如隔世。
「你,還好嗎?」。這是分別了一世之後,胡十九最想對他說的話。
這丫頭,怎麼有些古怪。
韓墨辰听到胡十九如此發問,又看著她滿面關切的神情,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仍是溫言答道︰「多謝姑娘相救。」
他說著,又鄭重其事的施了一禮。
胡十九怔住了。
姑娘?
她本以為韓墨辰沒有認出自己是誰,可是他居然稱呼自己是「姑娘」!
那是否代表著方才……
還好此時是人身,如果還是狐狸原形,那胡十九的尾巴恐怕都要「噌」的一下全都炸起了。
韓墨辰發現自己在「裝死」嗎?
胡十九向後挪了一小步,又偷偷抬眼打量著韓墨辰。
方才。幾乎是可以用厲大夫所說的「起死回生」來形容。如果,如果沒有那枚紅狐果……
胡十九眼睜睜的看著韓墨辰落入水中,然而任憑她聲嘶力竭的呼救。那些平日總在眼前晃悠的侍衛卻遲遲不到!
「你在想什麼?」韓墨辰看著胡十九不住的偷望自己,有些好笑的問道。
想什麼?
胡十九搖搖頭,見到韓墨辰的那一刻,她自始至終腦子里就像是一片空白。就連韓墨辰的落水,她也只是連想都未想的,就跳入了那片碧綠色的湖水之中。
她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韓墨辰,你不能死。」
韓墨辰?
這丫頭。居然直呼自己的名諱?
韓墨辰看著胡十九坦白明亮的雙眼,他鄭重的點頭道︰「我不死,你也不能死。」
我不死。你也不能死。
等了一世,這算是遲來的承諾嗎?
但願此生,眼前的這個男人,長命百歲才是!
胡十九也認真的點點頭。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披散著一頭長發,也許,韓墨辰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才認為自己是個「女子」吧。
想到這里,她故意放粗了聲音。
「韓大將軍,請!」
說著,胡十九挺直了腰板,想了想。又順手折旁的柳枝,一雙素手挽了幾下。就盤出一個整齊的發髻。
她盡量讓步伐走的穩健,向著自己的屋子走去。
韓墨辰徹底的愣住了,這位姑娘,不,這位酒師,腦子沒問題吧?
然而,他心中也有太多的不解,便身不由己的跟著胡十九又回到了之前的,那間屬于醉翁樓酒師的房屋。
「將軍請用。」胡十九將扣在桌上的茶盞拿起,熟練的為韓墨辰沏上熱茶。
只是,她忽然又想了想,便將第一盞茶倒掉,重新為韓墨辰再次沏上一盞。
她這個細微的舉動,又引起韓墨辰暗自驚嘆。
這丫頭,到底是誰?她怎知自己平日飲茶的習慣?
那在自己昏迷之時,听到的那聲「三郎」的呼喚,莫非是她?
韓墨辰接過胡十九手中的茶盞︰「你是誰?」
他的目光充滿了疑惑,他的手,無意識的踫觸到胡十九的指尖。
胡十九就像被燙到了般的,她的手輕輕的顫了一下,然而,還是將茶盞穩穩的放在了韓墨辰的手中。
「我是醉翁樓的酒師,沈十九。」
沈十九……
韓墨辰默念著胡十九的「化名」。
他確信自己在此之前,不過與面前這位姑娘只見過幾次而已。
那幾次,全部事出偶然。然而,每一次見到這位姑娘,她似乎都有著不同的身份……
「你剛才喚我什麼?」韓墨辰將茶盞放到桌上,茶香四溢,能將這平淡無奇的茶,沖出如此沁人心脾的香氣,才是真的功夫。
胡十九正背過身去,拎了茶壺裝作續水之時,突然听到韓墨辰這麼問自己,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難道,在他昏迷之中,听到自己那聲月兌口而出的「三郎」?
她拎著茶壺,只覺得手中不是滾燙的開水,而是自己滿月復無法說出口的心事。
「我……」胡十九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韓墨辰。
「你怎知我名諱?」韓墨辰看著胡十九的背影,那麼瘦小縴弱,他誤以為是自己這樣的追問嚇到了她。
「無妨,既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那就是直呼韓某的姓名也是沒有什麼的。」韓墨辰生怕自己的魯莽嚇壞了這位嬌小的「救命恩人」。
原來,他問的是這個……
胡十九心中微微松了口氣,她笑著轉過身來︰「之前我們老家那里感念將軍治水之恩,便有人在家中為將軍立了長生牌位,十九恰好識得幾個字,就記住了。」
「哦?你是荔洲人?」韓墨辰恍然大悟。
還好,自己前世之時,曾听聞韓墨辰在荔州治水,如此生搬硬湊的理由也不知能不能瞞過他……
「听你的口音不像啊……」韓墨辰看著面前這個笑語殷殷的胡十九,只覺得此時能看到她這般與自己談笑風生真好。
胡十九正在端著茶杯,低頭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她的手頓了下,便笑著說道︰「我爹帶著我來京城的早,這幾年又是常在外面,家鄉的口音也就淡了許多。」
真是,前世也沒覺得他這般心細如發啊!
胡十九手中的茶水漫不經心的向下倒著,她暗自猜測著韓墨辰接下來又會問些什麼。
「小心!」突然,韓墨辰聲音高了些許。
胡十九一驚,手中的茶盞月兌手而落。韓墨辰伸手穩穩接住。
「你沒有燙著吧?」他握著茶盞,滿手濕淋淋的茶水,卻著急的看著胡十九說道。
這傻子!
胡十九心中似乎有什麼,「叮」的一聲,在她塵封已久的心中慢慢復蘇……
窗外,桂花的甜香,芬芳了這孤寂的院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