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人們似乎已經淡忘了在清楊樓前曾經發生的慘劇。
胡十九每日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倒也算是平靜充實。只是,那樣危險的氣息,卻似乎總在她左右……
對方究竟是誰?
他又想要做什麼?
酒樓打烊後,胡十九獨自坐在清楊樓的大廳內沉思著。
這些天,為了以防萬一,胡十九刻意在回家時格外小心,她不想被任何人發現自己所住的小院,拋開哥哥的結界不談,僅僅是為了家里的那三個對她而言至關重要的「人」,胡十九都不能讓自己去冒這個險。
因此,當胡十九獨自一人之時,她就會很明顯的感受到,那來自暗中的殺意,越來越明顯,帶著一種掩飾不住的焦灼。
此時,這殺意似乎就在自己周圍,胡十九靈敏的觸覺,幾乎可以感受到,那樣的氣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猛地抬頭向著樓上望去,樓上,悄然無聲。
胡十九緊緊的攥著拳頭,盡量不讓自己發抖,她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此時的胡十九,就像是只受驚的小狐,她的眼楮緊緊的,緊緊的盯著門外!
「吱,」門輕響了一聲,胡十九緊跟著站起身來,卻是一陣風,將門吹開條小縫。
與此同時,二樓似乎也發出輕微的動靜。
胡十九的頭不易察覺的向著一旁偏了偏,在剛才那一瞬間。雖然那殺氣隱藏在風中似乎淡了些許,然而,此時。胡十九的心,卻跳的異常劇烈!
她知道,那人就在門外!
不知是否因對方忌憚上次沒有一舉成功,居然遲遲沒有行動。
胡十九僵直的站在酒樓大廳當中,她甚至,都能听見對方細微的呼吸聲!
看來,那人是打算今晚動手了。
胡十九深吸口氣。又自言自語的說道︰「今兒晚的風真大啊……」
她從地上拎起一張椅子,踮著腳,一步。一步的向著門外走去。
是的,那陣特殊的氣味還在!
那種帶著血腥和泥濘的氣息,這些天,一直在胡十九身旁纏繞不去。
胡十九猛地拉開門。高舉起椅子就向下砸去!
「啊。」她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腳下一空,差點就摔下清楊樓的台階!
手中的椅子也被丟出了好遠,發出沉悶的聲音。
沒有人!
根本就沒有人!
胡十九緊緊拉著清楊樓的大門!她驚惶的向著漆黑的樓外望去!
然而,那陣刺鼻的腥氣似乎就在自己的手邊!
胡十九一點,一點的將視線向下看去!
「啊!」她尖叫著連連後退!
清楊樓的大門外,掛著一顆腐敗的人頭!
胡十九又是恐懼又是惡心,她的臉色變得愈發蒼白,究竟是誰!
那顆腐敗的人頭。早已看不出之前的模樣,只留下兩個空洞洞的眼眶。直直的注視著驚恐萬狀的胡十九!而那陣強烈的殺意,卻絲毫未減!
此時,巡邏的侍衛在半個時辰剛剛經過這里,因此,胡十九的驚呼在這樣的深夜,雖然淒厲,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對方是故意算準了時辰來的!
胡十九不由的又向著二樓看去,偌大的清楊樓,似乎處處都可以容人藏身,似乎處處都是危機四伏。
門上的那顆人頭,究竟是誰?
胡十九忍著惡心,剛要走近大門細看之時,此時!
一道黑影從暗中撲了上來,就是這種危險的氣息!
帶著濃烈的殺意!向著胡十九襲來!
胡十九機敏的閃過身去,等她看清來人,卻是不由一驚。
那人,像是吳厚德,又似乎不是,他早已失去往日的窮富極貴之相,變得幾乎是窮凶極惡!
原本微胖的身軀,只是這些日子不見,就瘦的幾乎月兌了形。更像是一個變矮了的「吳良善」。
胡十九猛然想起門上的那顆人頭,那便是——吳良善!
她強作冷靜,扶著身後的桌子慢慢向後退去。
「你要做什麼?」胡十九的聲音听上去都不像是自己的,而是帶著一絲的淒厲與恐懼。
吳厚德身上的錦衣華服早就變成了幾縷破布,原本精心修剪的胡須也亂糟糟的掛在嘴上。
他嘿嘿一笑,眼里有瘋癲的神色。
「做什麼呢?」他看向門外,那里,吳良善的頭顱掛在門上,隨風擺動,像是與他一唱一和。
「當然是來收回我們兄弟倆的杏花樓了!」吳厚德拉開一張椅子,半靠在上面,他似乎很疲倦,也似乎認為胡十九的性命早已是他囊中之物。
他很有耐心,再同這個讓自己「輸」到一敗涂地的小丫頭,聊上幾句。
「你看清楚了,」雖說胡十九的確被吳厚德這副瘋癲的模樣嚇到了,但她仍然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一種冷靜的從容,「這里,不是你的杏花樓,它早就改名叫做——清楊樓!」
「砰!」胡十九的話激怒了吳厚德,他的手重重拍在桌上!
胡十九不禁打了個哆嗦,但仍是盡量站得筆直,無畏的看著吳厚德。
「呵……」吳厚德看著胡十九的故作鎮定,突然笑了。他笑著,笑著,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當他拔掉那黑色的匕鞘,猩紅色的刀刃讓胡十九屏住了呼吸。
這把刀上,不知聚集了多少冤魂,才會有這樣濃烈的殺意。
胡十九不由向著樓梯處退去。
「怎麼?」吳厚德把玩著匕首,他很小心的不讓匕首鋒利的刀刃觸踫到自己。
他慢條斯理的從腰間又拿出一根長長的布條,緩緩的纏繞著匕首,就像是在進行一種完美,精心的儀式。
「釀最好的酒,要慢工細活。」他將布條纏繞在匕首上,纏好,又仔細的檢查著,突然,抬起頭沖著胡十九一笑。
「殺有意思的人,也要精工細作……」吳厚德將最後一點布條連帶著匕首,牢牢的綁在自己手上。
胡十九咬著牙,沒有說話,吳厚德他真的是瘋了,他居然在這個時候,又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慢慢的,慢慢的,站起身來,甚至還帶著一種嫌棄的意味,拽了拽自己的衣服。
「孩子……」他開口道。
如此親昵的稱呼,讓胡十九遍體生寒。
「你說,為何你就偏偏留在了醉翁樓呢?」吳厚德緩緩向著胡十九走來,樓外,狂風大作,「吳良善」的頭顱撞擊在門上,砰砰作響,似乎就在瞪著空蕩蕩的眼楮,興奮的注視著樓內的一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