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出現了在清楊樓的那一幕,所有的步驟幾乎都按照胡十九推測的進展,吳厚德「如期出現」,而韓墨辰也成功的將他一舉擊敗。
只是,胡十九或許沒有想到,韓墨辰的勝利,卻是用這樣血淋淋的現實,呈現在自己眼前……
「哎!」
听完韓墨辰大致的敘述,惑與看著那些侍衛將吳厚德同吳良善的「尸體」收拾干淨後,他轉過身來,又低頭看了看依舊昏迷不醒的胡十九,一直緊繃的老臉這才有了柔和的神色,此時的惑與似乎就在一瞬間,便立刻換上了一副孤立無援的樣子︰「韓大將軍,我們家小姐,這,總不能一直就這麼躺在清楊樓吧!」
韓墨辰看著方才還凶神惡煞的老者,此刻又變成了一個似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老兒,他唯有開口道︰「老丈所住何處?韓某送你們回去吧。」
說話間,侍衛中的魏正虎似乎突然回過神般的,然而,當他看著同韓墨辰似乎相當熟稔的惑與,便愣了愣,似乎是恍恍惚惚的帶隊離去。
惑與眯起眼楮看著那一隊離開的侍衛,方才滿面笑容的對韓墨辰說道︰「如此,有勞大將軍了!」
這便是在昨夜胡十九昏迷之時,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只是,胡十九雖然早晨剛剛蘇醒,然而卻因為之前中了惑與的法術。她對于前夜的記憶猛然之間只是零碎的片段。
如今乍然相見韓墨辰只覺得讓她手足無措。
而韓墨辰卻是站在院中,饒有興趣地觀察著院內的一切。不大的農家小院中。一切卻是那麼井井有條。
干淨整潔的院落,廚房里升起的裊裊炊煙,還有雞籠里咕咕叫喚的蘆花母雞……
原來她的家是這樣的……
相比起自己那個飛檐反宇的將軍府。此處雖然簡陋狹小,卻更有人情味……
「你來了!」韓墨辰身後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
胡十九仍是那身酒樓伙計的打扮,然而倉促中,她卻並未戴上襆頭,只是隨意將頭發在腦後松松的挽了一下。
這副模樣,卻更有幾分俏生生的意味。
韓墨辰不自覺的將視線移向別處,胡十九發現他的耳朵又開始紅了。
他在想什麼?
胡十九睜著大大的雙眼。疑惑地望著韓墨辰。
幸而此時在屋中等得不耐煩的沈凌,吵吵鬧鬧地從屋內沖了出來。
「誒?你是誰?」他偏著腦袋盯著韓墨辰。
「呵,」韓墨辰笑了一下。可見這個名叫「沈十九」的丫頭的確不是本地人,在韓墨辰經過前一陣子隨著大哥韓墨陽每日無所事事的「游街」之後,幾乎整座瑯京城的人都見識到了那個曾經只在眾人口中傳頌的「韓大將軍」。
「我是……」他猶豫著不知該怎樣自報家門。
「韓大將軍!」身後,卻又傳來一聲驚呼。
緊跟著。就听到有什麼墜地的聲音。蓮藕茄子,還有散落一地的紅豆,紛紛亂糟糟的滾到韓墨辰的腳下。
韓墨辰有些錯愕,他看著滿地狼藉,又轉過身看向發出那聲驚呼的女孩兒。
「您,您怎麼來了……」面前,是一個戴著面紗的女孩,她手中的筐子已經掉在地上。可她,似乎渾然不知。
這家人。真是有些……
韓墨辰不知該怎麼形容這場別開生面的拜訪。
「不是,青雀,青雀是說您,您怎麼會在這里?」青雀結結巴巴的說道,之前她們被吳良善當做舞姬送入韓府,然而,當時她們的「主人」卻是韓府的大公子——韓墨陽。
而那個在陳國所有人心目中,恍若天神般的韓大將軍——韓墨辰,卻仍是在她們進入韓府後,只能遠遠的凝望。
如今,如今韓大將軍,居然出現在自家的小院!更與自己近在咫尺!
青雀難掩激動,即使戴著面紗,都能看到她那張嫣紅的臉頰。
「青雀。」韓墨辰點頭重復了一遍對面那個看上去有些過度「驚嚇」的小丫頭姓名。
他忍著笑意,俯去撿起一地零落的蔬果。
早在他身後看傻了的惑與,也連忙拿起掃帚收拾那一地狼藉。
「青丫頭,不是我說你……」惑與正嘮嘮叨叨的埋怨著青雀,卻只見青雀還是那樣的魂不守舍,緊接著,她捂著嘴,發出小聲的啜泣,突然沖向她與胡十九的小屋……
「砰」的一聲悶響後,胡十九那小屋的房門,被緊緊的關上了。
韓墨辰拿著從地上撿起的蔬果,一時間,也有些不明所以。
胡十九有些尷尬的笑著︰「見諒,見諒啊!」
而同樣莫名其妙的沈凌,看著飛奔回屋的青雀,又打量打量了韓墨辰,不知他想起了什麼,也「哇」的一聲,又沖回了堂屋。
自己,有那麼可怕嗎……
韓墨辰有些郁悶的想到……
不過,這一家子人,倒還真是有趣。
韓墨辰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當青雀進了小屋,沈凌沖回堂屋,惑與也溜進廚房之後,本來不大的小院,卻顯得有些空曠。
「那個,你坐。」胡十九低頭接過韓墨辰手中的蔬果,原本最該緊張的是自己,怎麼如今一見到韓墨辰,似乎這里的每一個人比自己都還緊張?
無奈之下,胡十九只能盡量擺出副從容的模樣,親自招待韓墨辰,一盡「地主之宜」。
「你好些了嗎?」。已經「嚇」跑了三個,他看著胡十九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
平生以來第一次,他想要的,不是那崇拜與敬仰,而是……
而是一種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的親昵。
就好像這丫頭,每次見到自己都會直呼「韓墨辰」一般的無拘無束。
「嗯。」胡十九看韓墨辰坐在石凳上,她恍然間,似乎又回到了前世,她與韓墨辰,就這樣坐在韓府的後花園中,品茶賞月,笑談人生……
只是,此時沒有朗月清風,這里也只是自己的農家小院,而她與韓墨辰相隔的,不是韓府到這里的距離,也不是相顧無言時的謹慎,卻是一生一世之間,那麼漫長的阻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