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所謂的解藥,不過是另一種奇異的香粉。
慕容燁在眼看著胡十九神智失常之後,他無法忍受內心的煎熬。因此,同慕容明媚做了交易,那就是用韓墨辰的項上人頭來換取這盒詭異的「解藥」。
但是,作為陳國驍勇善戰的「韓大將軍」——韓墨辰,他的性命,卻不是慕容燁能夠輕易取走的。
更何況,慕容燁同樣有著自己的驕傲,他更願意在沙場,同韓墨辰一較高下。
這也是為何在此之前,慕容燁曾經意氣風發的帶著胡十九,登上大燕的城樓,戲言要將韓家軍旗送給胡十九當做禮物。
然而……
然而,如若不是當日胡十九「病情」突發,或許,這一切,又會重蹈前世覆轍,而韓墨辰……
他會死于慕容燁的手中!
胡十九終于知道,當日在*狐山水鏡之中,一直未曾露出真容的人,卻是今生曾與自己幾乎形影不離的——「陸武」!
她從命運猙獰的笑容下,拼死救出了韓墨辰,然而,卻是以慕容燁的性命作為代價……
而對于之前本已吞服特制藥丸的慕容燁來說,那卻是一種致命的毒藥。
胡十九的解藥,就是慕容燁的毒藥。
直到此刻,胡十九才明白了慕容明媚話中的含義。
「原來,你是我害死的……」胡十九定定看著慕容燁的墳冢。
她哭不出聲,只怕一哭。眼中留下的,已不是淚,而是血……
一抔黃土之下的慕容燁。是恨著胡十九的絕情,還是會嘆著命運的捉弄?
總會是不甘的吧……
「不是這樣。」小黑的聲音,在胡十九身後輕輕響起。
「如若十九小姐只是打翻了藥盒,主人,不會死。」他不夠流暢的語言,向胡十九訴說著慕容燁最後的秘密。
胡十九紛亂的思緒回到了逃離的那夜……
不知過了多久,密林中的光線已經完全暗了。只有小黑周身青色的光芒。照亮了胡十九清瘦的臉龐。
她滿面震驚。
「你是說?」
小黑口中的那個秘密,令胡十九無法相信,卻又不能不信。
她轉身望著慕容燁的墳冢。突然撲上前去,用力拍著那冰冷的土堆︰「慕容燁,你出來!你給我說清楚!」
密林中,胡十九的呼聲尤為淒厲。
小黑站在她的身後。只是輕聲嘆息。
胡十九聲音嘶啞。字字啼血。
她無法相信,就在她拼盡全力為韓墨辰爭取一線生還機會的那夜,慕容燁,卻是選擇了「死」。
那是一種玉石俱焚的死亡方式……
慕容明媚命令慕容燁吞服的藥丸,本是克制之前「犀蓉」香氣之物,但是,慕容燁從慕容明媚手中取來的「解藥」,卻同他服食的藥丸「相生相克」。
多諷刺。
胡十九的解藥。就是慕容燁的毒藥。
只是,或許是為了讓慕容燁沒有退路。或許是,慕容明媚想要看看,胡十九在慕容燁的心里究竟佔有多少位置。
那解藥,雖與慕容燁所服用的藥丸相克。但是,它的陰毒之處,卻是在于,唯有在出現傷口之時,才會加速體內毒發。
那淡紫色的,妖嬈又詭異的粉末,的確能夠解除胡十九體內之毒,可是,它同樣也可讓本身細小的傷口,無法愈合!
因此,慕容燁才會放了韓墨辰。
他知道,在胡十九丟出盒子的同時,韓墨辰背後的傷口就會因為沾上那淡紫色的粉末,而無法愈合,失血而亡!
因此,慕容燁才沒有挽留胡十九。
他同樣清楚,自己脖上被韓墨辰的青龍槍所刺傷之處,哪怕只是看上去,如此「不值一提」的傷口,同樣會引發體內毒藥,而那一點血色,終將會讓他失去,年輕的生命。
因此,他放了的,只有胡十九……
他無法看著心愛的女子回到韓墨辰的身邊,同樣,他也無法再給胡十九自己曾經想要給她的幸福……
他唯有,保她平安,還她一個不曾遇見自己之時的「平靜無憂」……
這帶著血腥氣息的真相,如此殘酷。
胡十九覺得很疲倦,她在一日之內,听到了如此多的訊息,已經超出了她的負荷。
她有些呆滯的望著慕容燁的墳冢,臉上是半干的淚痕。
「小黑,連你都沒有辦法嗎?」。
黑蛇的法術,雖不至于起死回生,但應是能夠讓慕容燁轉危為安。
胡十九依稀記得,當夜,她與韓墨辰迷失在密林之中時,幻化人形的黑蛇應該已經再次回到了慕容燁的身邊。
微弱的青光,此時更加暗淡。就像「小黑」黯然的心情。
「我沒有辦法。」他懊惱的說道,「當我回去時,主人……」
一抔潮濕冰冷的黃土,被胡十九握在掌中。
究竟是怎樣的毒藥同「解藥」,才會令慕容燁這樣輕易的,急促的,失去性命?
或許是覺得自己百無一用,小黑踟躕著,他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主人服用的藥丸里,有咒術。」
咒術!
胡十九的手掌按在墳冢之上,冷風淒淒,慕容燁的死,原是另有隱情!
是誰,會將咒術注于藥丸!
又是誰,會將「犀蓉」花內藏入幻香!
林中光線愈發黯淡。
胡十九看著眼前已是依稀難辨的景物,她的心,在怦怦狂跳。
難道說,從一開始,所有的人,就被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操控?
這雙手,在前世,奪走了自己的「性命」,又不費吹灰之力為整個韓府帶來了滅頂之災!
而這雙手,即使在今生,就像早已織好一張無邊大網。
所有的人,無論怎樣掙扎奔逃,最終,都會成為這網中獵物!
不知是雨水,還是冰粒,淅淅瀝瀝的打在胡十九的肩頭。
她猶是不聞不覺……
「十九小姐……」
身後的小黑,雖然無法理解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然而,他知道,過不了多久,慕容明媚,就會再次來到「主人」的墳前……
對于那個盛氣凌人的女子,他有著莫名的懼怕。
「你說,她會來?」胡十九的聲音听上去平靜了很多。
小黑看著胡十九的背影,知道她問的那個是誰,便輕輕「嗯」了一聲。
胡十九側身望著地上的青瓷酒瓶︰「這酒,也是她打開的?」
小黑沉默著,他隱隱覺得,胡十九的話,另有含義。
他向前走了一步,試圖攙起依舊半跪在慕容燁墳冢前的胡十九。
然而,他的手,突然被胡十九拉住!
青光下的胡十九,臉色慘白如紙,她看著這張與慕容燁如此相似的臉龐︰「我,不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