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算是「苦肉計」也有令胡十九想不透的地方，韓墨陽怎會有那樣的膽量，只是單純為了配合慕容燁的身份，將這位大燕的皇子，數次毆打至體無完膚？
曾經，這都是胡十九心中的謎團，可是，就在此時，她看著眼前的韓墨陽，卻想到了另一種的可能性——
那就是，從始至終，韓墨陽不過只是大燕的一枚無足輕重的棋子，他唯一的作用，就是用來牽制慕容燁真正的對手——韓墨辰！
胡十九攥緊了拳頭，緊緊盯著面前這個能將血肉至親都毫不猶豫換做榮華富貴的中年男子。
的確，如胡十九所料，韓墨陽一開始根本就不清楚慕容燁的真實身份。
他只是大燕潛伏在陳國數枚棋子中，最無足輕重，卻又有著特殊意義的一枚。
可以說，當日在韓府，同時潛入大燕的細作，除了韓墨辰的骨肉至親「韓墨陽」，還有一個時常忍氣吞聲，挨打當成便飯的「陸武」……
「哼，還想打我？」韓墨陽的怪腔怪調，打破了胡十九的思緒。
他躲過胡十九的拳頭，向後退了一步道，「現在沒有慕容燁護著你了，怎麼，還想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慕容燁。」
听到這三個字，胡十九的心中仍是一痛。
「你倒是好手段，也真虧了我兄弟。」韓墨陽看著胡十九冷笑道，「一手抓著陳國將軍。一手拽著大燕皇子。」
他搖頭「嘖嘖」，看著臉色蒼白的胡十九道︰「你還真是只狐狸精啊！」
狐狸？
胡十九乍然听到韓墨陽提起自己的身份，心中自是一驚。
然而。她猛然意識到，這「狐狸精」在人間，也有著另一層的意思。
胡十九一張尖尖的小臉，氣的連那僅有的血色都退了下去，看起來，確實有些滲人。
耳邊卻只听得韓墨陽繼續笑道︰「就算你知曉那些陳年舊事，不過。我同辰弟是骨肉至親，你猜，他是信我。還是……」
他說著，從袖中果真掏出一個盒子︰「這盒子里的幻香，是那日的幾倍，你說。我要是打翻了它……」
「你！」胡十九不由的後退了一步。
韓墨陽眼看胡十九生了懼意。他將盒子隨手一拋，又險險的接住，大笑著指向胡十九︰「我當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也是個膽小如鼠的妖狐罷了！你猜，辰弟會信你這只騷狐狸麼！」
他口口聲聲妖狐，只叫的胡十九從腳底涌上一陣寒意。全然忘記了還在帳外的某人。
「你……」胡十九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說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對方會知道自己的身份?
除了哥哥白凌，就只有惑與……
難道！
「你把惑與怎麼了！」胡十九伸手指著韓墨陽道。她的眼眶瞬間紅了，不能。不能這樣軟弱，她已經失去了慕容燁，她不能再失去惑與！
「惑與？」韓墨陽似乎在回憶著這個名字，他把玩著盒子，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嘿，怎麼，又是你另一個相好的？」
他說的極其齷齪，胡十九卻從這話中听出了另一層含義。
他不認識惑與便好，至少可以證明，惑與他們此時平安無事。
但是！
但是，為何韓墨陽會清楚自己的身份？
前世之事，同今生種種，在腦海中交替更迭，胡十九的眼中現出一剎清明！
一定有人在幕後主使著韓墨陽！
就像是從一開始就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似乎根本就無法預料，會在何處，會在何時，那雙前世曾經令韓府灰飛煙滅的手，就會在暗中，高懸起屠刀，再次令噩夢重現。
而此時，看著眼前這個獰笑著的中年男子，胡十九卻從起初的懼怕，轉為一種……
一種躍躍欲試，甚至是斗志激昂的姿態。
「你手中的香，又是誰給你的？」她停止了後退，凝視著韓墨陽的雙眼說道。
看她的情緒轉變如此迅速，韓墨陽微微愣了一刻，隨即，他停下向前逼近的腳步︰「這？是本公子自己配的。」
這個草包還會調香？
胡十九不屑于韓墨陽的假話連篇，同時，她腦中飛速思考著韓墨陽話中的紕漏。
如果說，這香，是慕容明媚所賜予韓墨陽的，那麼，當現在挑明了真相後，他不應再幫著大燕女皇來隱瞞手中的幻香。
如果這香，不是慕容明媚的……
那麼，在韓墨陽的身邊，還會有誰？
還會有誰，能夠將這香料用的出神入化？
韓紅綺！
一個千嬌百媚的名字，卻像道驚雷般炸開在胡十九模糊的記憶中！
會是她嗎！
她，分明是韓墨辰的二姐！
那個前世，在韓府之中，曾為自己雪中送炭，親密無間的韓家二姐！
她是制香人？
不，一定不會是她。
胡十九輕輕晃著腦袋，想要將這「荒謬」的念頭從腦中驅逐出去。
「拿著！」韓墨陽最恨胡十九這副沉思不語的模樣，像極了那個裝腔作勢的「韓大將軍」。
他居然將手中的盒子向胡十九的手中一塞︰「拿好了！」
手中的盒子輕飄飄的，輕的，讓人以為里面不會有任何東西。
然而，胡十九敏銳的嗅覺，令她即使隔著盒子，都能聞出那絲絲縷縷的「幻香」的氣味。
他要做什麼？
胡十九望著手中這漆黑的木盒，卻只听到韓墨陽放肆高聲笑道︰「倒也不傻，居然還真知道這盒子的厲害！」
他以為，憑著胡十九的性情，會立即打開這盒子也不一定。
或者，會將盒子冒失的丟向他，據說，大燕皇子慕容燁似乎就是這麼死的……
不過，眼前的女孩兒，只是將那個放有幻香的盒子緊緊握在手中，她澄澈透亮的眸子里，沒有恐懼，沒有不安，只有帶著悲憫的眼神，靜靜的望著韓墨陽。
該死！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韓墨陽伸手指著胡十九，他懼怕卻又憎惡這樣的眼神……
懼怕這相似的，高高在上，充滿著「譏諷」的目光。
面前的女孩兒，真的很像「她」啊！
只不過，一個綽約多姿，一個縴塵不染。
難道說……
這狐狸精，大抵長得都是這般模樣？
韓墨陽的腦中，突然有了這般荒謬的想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