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雲的,你到底了喝了多少酒,整個房間都是酒味,唔,惡心死了。」
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四仰八叉,全身凌亂,鞋子也沒有月兌,端木秋就忍不住犯惡心,感受著房間里撲鼻的酒氣,讓她忍不住捂住鼻子,連忙跑過去打開窗戶。
她十分憤懣,她剛剛醒來才一天不到,身體有諸多不適,全身綿軟無力,本應該由別人照顧她的,但現在呢,她卻要照顧這個主人。
「真不應該跟你回南海,一走了之才是。」端木秋忍不住抱怨,很不情願的幫雲霄整理起凌亂的房間,以及到處亂丟的書籍和衣服,還有很多個酒瓶,密密麻麻,她雖然知道雲霄心情不好,但具體原因並不知道,只能歸于莫映雪的離開,才讓男人這麼傷心。
不過她卻不以為然,不就是暫時分開嗎,有必要這樣悲痛欲絕,作踐自己?
「你在說我嗎?」。床上,雲霄揉了揉的眼楮,然後起身,面無表情的看向端木秋。
端木秋選擇了無視,把手里的髒動力扔到角落離去,然後幽幽的道︰「剛才有人打電話來找你,我幫你接了。」
「不用跟我商量,你是我的女僕,什麼事你都可以做主,現在,你可以出去了。」雲霄冷漠的道,然後走出房間。
「可笑,幼稚,廢人。」端木秋冷冷一哼,毫無疑問的,她在諷刺雲霄,這是生活中的男人,與江湖上的他完全是兩面的,短短幾日,她又加深了對男人的了解。
若非得知她在地底昏死後,男人拼命救她,她才不會來南海,現在她後悔了,就不應該回來,現在的男人,跟廢人沒什麼區別,小小的打擊就接受不了,要是生離死別,那還不得跳崖自盡?
五分鐘後,雲霄洗漱完畢,換上干淨的衣服,不過他沒有離開帝景,而是走到三樓的一個房間里。
這是最近一個禮拜的日常工作,無論如何難受,他都會來,因為這個房間里躺著一個病人,花情帝。
她傷得太重了,隨時有可能死去,即便是現在,她依然沒有任何的好轉,就好像一盞燃油耗盡的殘燈,生命之火隨時有可能熄滅。
端木秋也來到這里,出現在雲霄身後,不過她發誓,她不是理會男人的,而是看他如何治療重創垂死的花情帝。
同時也不解,如果她是男人,花情帝就沒有救治的必要了,甚至在她可能恢復之前,直接將她毀滅,因為對于雲霄和雲門而言,花家未來的族長是一個巨大的禍害。
最重要的,她已經得知,在花情帝體內,有兩成道根精髓,這也是花情帝狗眼殘轉而沒有死掉的主要原因。
「你不應該救她。」端木秋道。
「你認為我會听你的話?」
「這句話是你姑姑讓我轉告你的。」端木秋冷眼旁觀,花情帝死不死,跟她一個外人沒有什麼關系,她不在乎。
「幫我照看好她,少一根毫毛,你可以滾了。」雲霄毫不客氣的訓斥道,基本的療養之道端木秋比他更加熟悉,他可以放心。
「你要去哪里?」端木秋黛眉微蹙,對這種頤指氣使的口氣很不滿。
「我要去的地方很多。」雲霄道,讓端木秋留下,一個人起身離開。
「你要去尋找余下的道根?」端木秋皺眉,暗暗心驚,因為要救活花情帝,必須要有完整的道根才有可能,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端木秋微怔過後,連忙補充道︰「道根在舍骨夫人手中,以你一個人的本事,你認為你能夠拿回來?」
「我不是傻子。」雲霄冷道,臉色很不好看,似乎是不想回答的,被端木秋逼急了,才忍不住開口。
「你姑姑讓你別亂跑,明天,她就會返回南海,她說了,你若有什麼想法,等她回來後再做決定。」端木秋強忍著雲霄的臭臉道。
結果,話還沒說完,雲霄就走了,端木秋憤懣,又有一絲好奇,連忙尾隨上去,想知道雲霄到底要去哪里。
結果,雲霄沒有任何準備,直接往車庫里取車,開著一臉悍馬呼嘯而去,把她甩下,猶豫再三,她還是忍了下來,沒有追上去,並且打了一個電話,通知遠在燕京的鹿紅棉。
「鹿夫人,雲霄離開了。」
「花情帝還在,她會回來的。」鹿紅棉卻自信的說道,然後掛斷了電話。
雲夢。
雲夢已經不是曾經那個雲夢的,不久前遭遇黑龍教的襲擊,損失慘重,而且宗主小夢大師還遣散了所有門人,以至于多日過去,這里被大火燒剩的灰燼還在,滿目蒼夷,但是一場大水和山澗中的青草已生出,春意盎然,淹沒了林中小道。
一個年輕男子意外的出現在山中,出沒于茫茫大霧中,腳踏青山,最終走到後山殘破的圓環演武場上,停下腳步,目光落在眼前的青山上。
沒有多余的猶豫,年輕男子直接跪下。
「師父,徒兒遇到了不可解決的麻煩,求你出山相助。」年輕男子低下頭,沉聲道。
他不是別人,正是雲霄,他已經走投無路的,從百草坊歸來,身邊的人都離開了,如今能夠想到的人,也只有師父小夢。
但,山中沒有任何回應,青鳥啼鳴,一切如故。
雲霄沒有起身,在這里連跪三天。
第四天清晨,山中出現異響,山石讓道,自分成一道門戶,陰陽二氣流轉,顯化出真實的景象,一座高大的門戶出現在雲霄面前,轉眼的功夫,門戶隆隆開啟,一個人影從中走出。
這一次,不再是同光分身,而是真實的人兒,一襲如雪的白衣,三千青絲輕挽,身段婀娜,氣質清麗絕俗,肌膚如雪,五官精致,如謫仙臨塵,本就顯得無比高傲,尤其是眉心的蘭花印記給她增添了數分的冷艷。
這是一個高傲而冷艷的絕代仙子,高貴天成,在她身上,看不到歲月留下的痕跡,從上至下,由內而外的散發著驚人的朝氣。
「我的劍呢?」女子問道,她是這里的主人,雲夢是她的道場,她在這里悠隱,以至于方圓數省內高手不敢逼近,她年輕的時候是峨眉首席,月蟬的師姐,而是名動天下的覺天神聖最小的師妹。
現在,人們已經忘記了她的模樣,但歲月卻不能掩埋她的威望,如今,整個江湖都稱呼她為小夢大師。
莊嚴從腰袋里將拂塵劍取出,小心翼翼的奉上。
劍中,有一道幻影浮現,竟然與小夢大師驚人的相似,仿佛中間隔著一面鏡子,是真人與映像的差別,可以說沒有差別。
雲霄知道,這是師父的同光分身,同光分身所在,猶如真人降臨。
在雲霄的震撼當中,同光分身與小夢大師融合,化為一體,這一刻,小夢大師的氣質陡然變化,氣沖虛頂,整個人沐浴仙光般,神聖和逃月兌,讓雲霄產生錯覺,覺得她隨時可能月兌離塵世,飛入天上。
很強,非常強,不可思議的強大,她明明站在眼前,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如虛無般,仿佛隔絕的一切物質,甚至斬斷了時間,成為真正獨立的存在,即便歲月流逝數百年,她一切如故,不會受到影響。
天地間,什麼東西最可怕,當然是歲月,歲月斬天驕,任你風華絕代,世上無敵,但隨著歲月的流逝,一切都還本還原,難道孤土下的長眠。
而小夢大師似乎真的坐到了這一切。
雲霄不知道,拂塵劍之所以交給他,那是小夢大師的眼,等于他帶著小夢大師領略了一場人世間繁華,如今同光分身入體,帶回了一切也讓她徹底知曉。
短暫的融合之後,小夢大師再次睜開雙眼,淡淡的說道,「為師已知曉。這雲夢呆了太久,想必一些人都忘記了為師長什麼模樣,霄兒,帶路吧。」
「師父,你真的決定出山了?」雲霄大喜過望。
小夢大師沒有回應,想了想,另有所問︰「先去哪里?」
先去哪里?
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事情,不過不需要考慮,雲霄當即道︰「師父,你知道去雪國的路嗎?」。
「雪國,去了又能怎麼樣?」小夢大師搖頭,「我們先去白青山,領略那里常年不化的積雪,運氣好,可以采集到千年雪蓮。隨後,我們去東京落日道場,找武藏真人理論,師父替你評理。最後,我們去地宗,去見識見識他們所謂的還陽仙術,以及羽化生功。」
听了這話,雲霄嘴巴睜大,無比震撼,師父這口氣也太大了吧,去白青山要雪蓮,那東西不是白青山鎮族至寶嗎?而且有無上奇效,不知道被多少人物覬覦,但白青山位于何方,誰也不知道,難道師父真的能夠找到?
其次,去東京,那不是別的國家嗎?這是說去就去的?不對,武藏真人是誰?他怎麼沒有听說,不過一听到武藏二字,雲霄恍然大悟,一定肯蘭亭有關。
對于蘭亭,雲霄有切膚之痛,那個女人奪走了七成的好處,最後卻一個人獨佔鰲頭,把所有好處都霸佔了,讓雲門年青一代吃了一大大虧,但沒人出頭,連風采為悶不吭聲,帶上月妖而二姐,直接返回燕京,可見蘭亭是不好惹的。
如今有師父出頭,那就輕松多了。
最後,是去地宗見識他們無上底蘊,這豈是說想見識就能夠見識到的?
不過一想到這位師父的強大,雲霄釋然,信心十足。
然而,這些都不是雲霄所想要的,他來求小夢大師,是希望她出手攔住舍骨夫人,把莫映雪帶回來。
轟的一聲,小夢大師突然出手,玉掌拍擊而出,不等雲霄反應過來,胸口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疼痛傳來,一口黑血噴出,灑落在前面的青草上,觸目驚心。
「你心中堆積郁血,長久以往,必成大患。」小夢大師道,一手伸出,幽幽蘭香彌漫,一起清涼的氣息從雲霄頭頂上垂落,這仿佛甘霖玉露,讓他整個人容光煥發,一掃頹廢和陰霾。
最重要的,雲霄體內的冰火暗傷,轉眼就被驅散了,整個人狀態大好,恢復如此,這讓雲霄受寵若驚,這冰火暗傷難以對付,只能壓制,不能治愈,這也是這些日子他精神很壓抑的原因之一,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莫映雪跟他翻臉,還桶了它一刀,與她恩斷義絕。
「為了一個女子,你憔悴得不成樣子,這不值得,忘了她。」小夢大師嚴聲道,但聲中蘊含慈意。
雲霄搖頭︰「我做不到。對不起師父,讓你失望了。」
小夢大師沒有廢話,裙擺輕舞,向前邁出一步,等雲霄反應過來,她已經一去無蹤了,但她道身之上有蘭香彌漫,遺留在風中,雲霄順著清香,大步追上去。
他知道,讓師父出手阻擋舍骨夫人是不行了,不過師父願意出手,他已經很滿意了,這一路去,有的是世間,軟磨硬泡,她一定會心軟的。
這一去,就是數日,轉眼的功夫,十多天就沒了。
這些時間里,雲霄一直緊隨小夢大師,一路北上,大家沒有借助任何交通工具,完全步行,但小夢大師太快了,隨風而行,一去數十里,讓雲霄不得不全力追趕,如此勞頓的情況下,他根本沒有功夫去想多余的事情,心情自然不然平復了很多。
但一個人休憩時,還是忍不住黯然神傷,他很不適應現在的狀況,感覺身邊少了一個人。
是啊,莫映雪走了,丟下惡語獨自離去,兩人是夫婦,形影不離到形單影只,如何能夠適應?
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沒有誰是沒心沒肺的東西。
數天過去,雲霄重返綠都,來到百草坊舊址,這里依然有強者派回,每個人躍躍欲試,進入地底,試圖找到遺落的寶藏。
「你們看,那不是雲霄嗎,他又來了,天啊,他還敢有膽子出現,听說他獨吞了地母心髒,讓整個江湖都炸了。」
「我沒看走眼,他真的是雲霄?他不怕被群雄撕掉嗎?」。
「不對哦,他為什麼還有膽回來,難不成遺落了什麼東西,要回來尋找?」
「說不定,下面還有寶貝呢。」
「咦,雲門少主身邊的那個女子是誰,好年輕啊,也很漂亮,不會是他像好的吧?膽子真夠大的,他不怕雪國聖女知道?」
「不對,那個女子好強,竟然無法看透,修為深不可測啊。」有些眼尖的人看出端倪。
「那個女子好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見過?」有一個笑容猥瑣的老者皺眉,百思不得其解。
「哈哈哈,你這個老頭,為老不尊,昨天本少還見你偽裝成算命先生,撥撩那些妙齡女子,見誰都說熟悉,見誰都說是長輩。」
「不,老夫真的見過她,在哪里呢在哪里?對了,在雲門昔日道場!沒錯,就是那個地方,一定是她!怎麼可能,那可是二十多年前了,她依然一點變化都沒有?」那個老頭震驚得眼楮差點掉下來。
「你這個老者,二十四年前你在算命,二十四年後,你還在算命?」反常的,無比驚人,小夢大師竟然上前,與這個算命老者搭訕,聲音隨和,而且放下了身段。
「不不不,小姑娘,你認錯了,我們不曾相識。」老者一听,嚇得大煞,連忙轉過身去,準備要逃路。
眾人一驚,難道二人真的相識?不過看情況,老者似乎得罪了這位絕代佳人,不然不會如此慌不擇路的逃掉,他們懷疑,會不會,這個女子當年也被這個老神棍給忽悠過。
「卜算子,我沒認錯人,是你,天機閣最神秘的人物,連天機長老都對你禮讓三分,傳聞,你的算數最厲害的,你給我算了一算,我什麼時候死。」小夢大師毫無忌諱的問道。
「小姑娘,老夫不是你家長輩,算命可以,這得先說好,你且等等,容老夫算一算。」被稱為卜算子的猥瑣老頭笑眯眯的道,一雙賊溜溜的雙眼忍不住掃過小夢大師身上引人之處,這引人大笑。
「咳咳,算好了。」猥瑣老頭看夠了,一本正經的道,「姑娘,你一定非常高壽,你放心,不過你人生中定有大劫,而且來日不遠,你得小心。最重要的,你所追求的東西,最終一定會得到。」
「老頭,你不要忽悠姑娘了,還卜算子,本少神仙算呢。再敢廢話,信不信哥揍你。」有俊美少年站出來,看到小夢大師被調戲,當即呵斥卜算子,並且大膽的出頭,擋在卜算子和小夢大師中間。
「小孩,你現在跑還來得及,不然這麼姑娘生氣了,由你好受。」卜算子笑眯眯的道。
小夢大師不以為然︰「這是誰家的孩子,說得挺有道理,你這般會算,不如算一算,我叫什麼名字?」
「小夢大師,多年不見,別來無恙,你還是這麼年輕,還是這麼驕傲,還是這麼任性,但是呢,這麼大的年紀你白長了,還是這麼喜歡在人前賣弄。」卜算子整理了神色,眼神也變得慎重起來,而且還以教訓的口吻對小夢說話,似乎是一個長者在教育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