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嘆道︰「此事關系到我們李家一族的存亡,哪里是那麼輕易能決定的。世民,你一向心思細膩,思慮周全,所以為父想听听你的意見,到底在這一條路上,咱們李家該如何抉擇才好。」
李世民沉默良久,道︰「父親可要听實話?」
李淵道︰「自然,此處只有你我父子,有什麼話,旦說無妨。」
「當今天下,主昏國亂,且皇上對父親多有猜忌,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如此形勢下,盡忠……實在已無多大意義,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舉兵反之,不僅是為我李家,也是為了天下百姓。只有推翻暴政,他們的將來才會有希望,父親也才能夠真正做到‘愛民善民’這四個字。」
李淵神色一震,低頭思索良久,長嘆道︰「果然是只能走這一步了,只是起兵一事不僅要兵馬武器,還有糧草儲備,這一切都需要時間,偏偏皇上已經忌我到不惜派刺客暗殺的地步,希望……咱們能夠有足夠的時間。」
李世民肅然道︰「父親放心,我與大哥都會盡全力襄助父親成就不朽大業。」
李淵點點頭,道︰「去將你夏候叔叔找來,另外,抓到那名女刺客後,你與建成一定要親自審問,不可假他人之手,以免傳出話去,惹來麻煩。」
「明白。」李世民拱一拱手,退出去請了夏候端,至于他們二人在屋中說了些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靜德軒中,段志宏將一副圖冊攤在桌上,「二,這是屬下剛剛找林總管要來的太守府圖紙,上面標注了所有暗道或者暗間,應該有助于咱們找出刺客。」
李淵是數月前剛剛來弘化郡上任,入住太守府不過兩三月的事情,對這座府邸還有許多不熟之處。在遍尋不見刺客蹤跡後,李世民想到了這份圖紙。
段志宏道︰「在來的路上,屬下已經看了一遍,可以說這里的每一處地方咱們都找遍了,並沒有遺漏的地方,屬下實在想不出,那名女刺客到底還能夠藏在哪里。」
李世民沒有說話,只是仔細盯著圖紙,良久,他指了兩個地方道︰「還有這兩處!」
段志宏湊過頭看了一眼,當即搖頭道︰「二,這兩個地方一個是酒窖,一個是冰窖,前者經常會有人去取酒,後者酷寒難當,都藏不了人。」
「他們行刺失敗後,猶如喪家之犬,定會想盡辦法掩藏。咱們以為藏不了人的地方,于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藏身之處。」這般說著,李世民一叩桌子,道︰「走,立刻去那兩個地方看看。」
待要離去,他想起一事,道︰「派人去地牢里傳話,就說二已經同意,放梅雪出來。」
待段志宏安排好一切後,當即隨李世民前往酒窖,里面並未藏人,正當他們準備去冰窖之時,有人迎面走來,待得看清來人後,李世民快步迎上去,詫異地道︰「你怎麼來了?」
「我來與二哥一起擒拿刺客!」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與韞儀交手,與李淵一同中毒的李玄霸,他看起來,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並無其他異常。
「胡鬧!」李世民喝斥道︰「你體內余毒未清,該在屋里好生歇著才是,刺客這邊,我與大哥自會捉拿,要你操什麼心,快些!」
「二哥,我已經沒事了,不信你看。」李玄霸說著便要去抓一旁的大石,李世民連忙阻止道︰「休得胡鬧,立刻!」
李玄霸急切地道︰「二哥,我真的都好了,一點事情都沒有了,你要是真讓我繼續躺在床上,那才是要我命呢。」不等李世民言語,他又道︰「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抓住那個女刺客,將她撕成碎片,如此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李世民拗不過他,又確實見他沒有什麼大礙,松口道︰「既是這樣,你就跟著吧,不過記著,若真遇到刺客,不要動手,自有二哥還有段護衛應付。」
李玄霸連忙答應,隨李世民一起往冰窖走去,到了那邊,段志宏拉開厚重的鐵門正要進去,李玄霸眼角余光瞥見不遠處似有人影閃過,厲聲道︰「誰在那里?」
不等他吩咐,一眾護衛已是即刻往他指的方向奔去,果然有人在那里,當即將人給帶了。
待得看到那人的模樣,李世民驚訝地道︰「梅雪,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梅雪緊緊咬著蒼白沒有血色的下唇,看起來很是緊張。
李玄霸疑惑地道︰「我听張九說,武梅雪已經被二娘關入地牢之中,怎麼會在這里?」
「我已經查過此事與梅雪無關,所以與二娘說了將她放出地牢,不過倒是沒想到他們動作這麼快。」說著,他看向梅雪,道︰「怎麼不說話?」
「沒有。」梅雪急急搖頭,旋即感激地道︰「我是想去靜德軒謝謝二的,要不是二幫我向二求情,我現在還被關在地牢里,哪知道會在這里遇見二。」
「不過是舉手之年罷了,沒什麼,我看你臉色很差,好生歇著吧。」李世民做夢也想不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並不是真正的梅雪,而是他一心想要擒獲的沈韞儀。
韞儀一覺醒來,沈墨平不見了,猜到他必是不听自己話,去廚房偷東西,久而未歸,只怕是凶多吉少。太守府的人抓到沈墨平之後,一定會想方設法從他嘴里問出自己的藏身之處,如此一來,這冰窖已非安全之處,所以她當機立斷,換了一身衣裳離開冰窖。不過一來她的人皮面具破了,二來,太守府所有人都在找她,若再以原來那副面容示人,還沒走出幾步,便會被人抓起來,所以她除下了人皮面具,哪知剛一出來,便遇到了李世民一行人,眼見他將自己錯認為梅雪,干脆將錯就錯,冒充梅雪。
「二大恩大德,梅雪沒齒難忘。」如此說著,韞儀試探地道︰「二,刺客……是不是已經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