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竟然真的沒有鼻息了,梅雪……她死了,怎麼會這樣的,怎麼會突然就死了,這……這不可能!
這個時候,一灘暗紅色的液體從梅雪腦後緩緩滲到春秀腳下,令後者慌忙退開,避如蛇蠍。
血,梅雪為什麼會流這麼多的血,她只是推了一下而已,又沒用刀用劍,這……
正自不解之時,一滴血滴落在地上,顫顫地抬頭望去,那滴血是從櫃子上面滴下來的,而此時,她也終于明白梅雪為什麼會突然之間死了,剛才她在推梅雪之時,不小心令她後腦撞到尖銳的櫃角,從而撞傷後腦勺以致身亡;因為櫃子是暗紅色的,所以她之前根本沒沾在上面的血跡。
她……她殺人了!
春秀緊緊捂住嘴巴,死命堵著已經沖到嘴邊的尖叫!
她雖然不喜歡梅雪,恨不得梅雪永遠在眼.+du.前消失,可是,她從來沒想過要殺人啊;要是讓人了,會不會要她償命?不要,她不想死!
對了,趁著江采萍還沒回來,無人梅雪死了,趕緊離開這里!
想到此處,春秀連滾帶爬地奔了出去,根本沒心思再搜查刺客,一回到自己屋中之後,她就緊緊裹了被子縮在床角,眼里充滿了恐懼與駭意。
過了約模一盞茶的功夫,季容提著食盒走了進來,她一時沒看到縮在床角的春秀,驚訝地道︰「咦,人到哪兒去了,難不成還在梅雪她們屋中?也不知有沒有找到刺客?」
話音未落,一個人影突然沖到跟前,將她嚇了一大跳,待得看清是春秀後,捂著「撲通」亂跳的胸口道︰「嚇死我了,你剛才躲在哪兒,我怎麼沒瞧見?」
春秀這會兒哪里有心情回答她的話,死死攥著季容的手,驚惶不安地道︰「季容姐,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季容見她神色不對,疑惑地道︰「救你?出什麼事了,是不是那個刺客?」
春秀拼命搖頭,語無倫次地道︰「救我,他們會要我償命的,季容姐,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季容听得糊里糊涂,拉了她的手在桌前坐下,又倒了一杯茶給她,道︰「你先喝口水,然後慢慢與我說。」
春秀雙手一直在不停地發抖,茶還沒入口就已經灑了一大半,好不容易遞到嘴邊喝了一口後,她勉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將剛才在梅雪屋中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听到春秀說失手殺了梅雪,一向沉穩冷靜的季容亦是駭然色變,斥道︰「你……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春秀帶著哭腔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哪知道她那麼沒用,只是輕輕撞了一下頭就死了。其實……其實都怪梅雪自己不好,要是她听話讓開,讓我檢查那個櫃子,就一點事情都沒有,偏她非要攔著,根本是她自己找死!」說著,她又有些埋怨地道︰「季容姐也真是的,明知道我去了她們屋里,怎麼也不拉住梅雪,否則也不至于出這麼大的事。」
季容無奈地道︰「我已經盡力了,可是她說傷口痛,非要回來,我能有什麼法子,難道還真綁了她不許回來嗎?再說我算算時辰,只要手腳快一些,早就已經搜遍了屋子,哪知道你……唉,真是不知說什麼好。」
春秀被她說得一陣語塞,旋即緊張地道︰「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啊,季容姐你幫我想個法子啊,是你叫我去她們屋里找刺客的,你可不能不管我!」
「我當然會幫你,且先別急,讓我想一想!」季容撫著胸口,努力平復著慌亂的心情,在屋中來回走了幾趟,道︰「有沒有其他人看到你錯手殺了梅雪?」
春秀急急搖頭道︰「沒有,當時屋里只有我與梅雪兩人。」
「好!」季容微微松了口氣,扶著春秀的肩膀,一字一句道︰「你記著,今兒個晌午之後,你就一直待在屋里,哪里都沒有去過,更沒有去過梅雪屋里,她的事情,你什麼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已經死了!」
「可是明明……」春秀待要言語,季容已是道︰「不想為梅雪的死償命,就好好記著這句話,任何人問起,都不要答錯,明白嗎?」。
听到這里,春秀已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連連點頭道︰「我知道了,我一直在屋里,哪里都沒去過。」她不停地重復著這句話,像是要將它一筆一劃刻在心里一樣。
在春秀漸漸平靜下來後,季容想起一事來,道︰「依你剛才的話,你並沒有打開那個櫃子?」
「嗯,我當時嚇壞了,只想著立刻離開,根本顧不得那個櫃子。」說到這里,她臉色倏然一變,緊張地道︰「萬一,里面沈韞儀真藏在那里,她知道是我殺了梅雪,去告訴大他們戴罪立功怎麼辦?」說到這里,她用力敲著自己腦袋道︰「都怪我。」
季容亦想到這一點,頗有些棘手,思索片刻,她有些無奈地道︰「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所幸沈韞儀眼下自身難保,就算真瞧見了,她也沒膽子去告訴大;再說,萬一當真說了,你也可以來一個死不承認,相信大他們不會听信一個刺客說的話。」
春秀點點頭,旋即又走到門邊側耳傾听,並未听到外面有什麼動靜,她疑惑地道︰「季容姐,江采萍是與你一起回來的嗎?」。待季容點頭後,她又道︰「那怎麼她回屋之後,一點聲音也沒有,總不至于沒看到梅雪的尸體吧?」一說到「尸體」二字,她就想起梅雪死的時候,睜著空洞的眼楮看著自己的模樣,頓時一陣惡寒。
季容走到門邊听了一陣,果然是沒聲音,蹙眉道︰「確實有些奇怪,死人可不是小事,而且她們二人又那麼要好,怎麼會……一點反應也沒有?」
春秀縮了縮脖子,小聲道︰「要不……咱們出去看看?」
季容點點頭,與春秀一起開門走了出去,這會兒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不過月色明亮,再加上不遠處懸著幾盞紅燈籠,倒也還能看得清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