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不吝于是在宣判李建成的死刑,他等了那麼久,又受了那麼多苦,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與正常人一樣行走奔跑,眼見著就可成真,卻……
「不,不會的,足疾一定可以治好的是不是?」面對李建成的言語,徐大夫嘆然未語,他實在沒有這個把握!
下一刻,李建成死死盯著季容,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季容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他一字一句地道︰「若當真如此,我定要你受盡痛楚而死,並且死無全尸,就像那個刺客一樣!」
季容哭得梨花帶雨,死命搖頭道︰「奴婢冤枉!」
李世民安撫道︰「中毒之時最忌動氣,會加速毒液的流轉,如今最要緊的是趕緊驅毒,余下的慢慢再說。」
在他的言語下,李建成漸漸平靜了下來,放了滿滿一碗的毒血後,終于由黑轉紅,不再如之前那樣漆黑似墨。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情況好轉的時候,李建成突然身子抽搐,兩眼翻白,而原本被壓制在膝蓋以下的黑色亦開始逐漸往上蔓延,銀針紛紛從大腿處掉落下來。
「糟了,大中毒很深,情況不妙。」徐大夫連忙再施針,但已經來不及了,毒性蔓延的速度比他預想的要快,很快整條大腿都爬滿了黑黑的紋路,其實這些是他皮膚下的筋脈,因為毒血之故,所以看起來像是黑色的。
面對這種詭異的毒,徐大夫亦是束手無策,只能催促著下人趕緊去煎解毒劑,不過對于自己開的方子,能否化解這種毒,他實在沒什麼信心。
李智雲雖與李建成感情不深,卻也不禁有些擔心,「二哥,大哥會不會有事?」
「不會的,徐大夫一定能救大哥,他會沒事的。」話雖如此,李世民的眉頭卻緊緊皺著,難以舒展。
藥很快就煎了來,無奈李建成這會兒已經陷入昏迷之中,無法自行喝藥,只能強行灌下去,隨著藥性在其體內化開,毒似乎有些被扼制,然僅過了一會兒,但又瘋狂地往上竄,連雙臂也爬滿了黑色紋路。
看到這個情況,李世民緊張地道︰「徐大夫,你快想想辦法,再這樣下去,只怕大哥性命不保。」
徐大夫慌亂而無奈,他也很想救,可惜任他使勁了渾身懈術,那毒始終如附骨之蛆,無法被驅除;照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不出半個時辰,李建成就會毒血攻心而亡。到底……這是什麼毒,要用何物才能解除?!
這個時候,李玄霸亦得到消息,他性子本就火爆,眼見李建成生死未卜,哪里還忍得住,一把揪了徐大夫的衣襟寒聲道︰「要是救不了大哥,我要你陪葬!」
「老三!」李世民強行將他拉來,喝斥道︰「徐大夫正在想辦法,你不要胡來!」
李玄霸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冰冷的眸光盯著徐大夫,用無聲的方式告訴他自己所言非虛。
徐大夫被他盯得滿頭冷汗,搜腸刮肚,拼命想著所以所學的醫理,試圖想出一種解毒的法子,卻始終一無所獲,不,不是一無所獲,他想到一件渾身發抖的事情,慌聲道︰「三,您看大中毒的癥狀,是不是與您還有太守有些像?」
李玄霸一怔,旋即仔細打量起李建成的癥狀來,看過後,他肅然道︰「確實有些像,難道大哥中的是與我一樣的毒?」
「我不敢肯定,但確有這個可能。」徐大夫咽了口唾沫道︰「我記得夏候大人離開之前,曾提過你們所中的是一種西域奇毒,中原之地很少見,如今大體內的毒,就是我從未見過的。」
一听這話,李玄霸連忙對李世民道︰「二哥,是那個刺客,一定是她!」
李世民點頭道︰「我知道,眼下最要緊的是救大哥,對了,夏候叔叔替你們醫治的時候,曾留下藥方,老三,你快去找出來,應該會有用。」
「我這就去。」李玄霸應了一聲,急忙就要離開,卻被李智雲擋住了去路,李玄霸本就不怠見他,狠狠瞪著他道︰「你做什麼,趕緊給我讓開!」
對于此時的李建成來說,時間就是性命,晚一分找到夏候端留下的藥方,他離鬼門關就近一分。
李智雲仰頭道︰「三哥你不用去了。」
李玄霸以為他言下之意是說李建成必死無疑,不必白費這個功夫,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揪住衣領將他生生從地上提了起來,寒聲道︰「你給我听清楚,大哥不會死!」
李智雲神色平靜地道︰「我知道大哥不會死。」
在李玄霸錯愕的目光中,他伸出手,里面是一個紫色錦囊,「這里面是師父給我的解毒丸,師父說可解天下百毒,相信可以救大哥。」
李玄霸緩緩放開手,狐疑地盯著那個不起眼的錦囊,「當真?」
「當然是真的。」李智雲從錦囊中倒出一顆散發著陣陣異香的雪白藥丸,與之一起倒出來的,還有一張小小的紙條,展開來後,上面只有三個字救不救。
「救」與「不救」之間有空隙,所以應該是兩個字,李智雲認得,這是師父的字跡,但他不明白師父寫這麼幾個字是做什麼。
他隨手將紙條塞進錦囊里,然後命王福取來一碗水,在將藥丸放在水中化開,他走上去準備給李建成灌下去。
在碗沿剛剛觸及李建成隱約已經有些發黑的嘴唇時,李玄霸一把握住他的手,冷聲道︰「這藥真的能救大哥?」
李智雲一臉驕傲地道︰「師父天文地理,星相醫卜無一不知,無一不曉,他的藥當然有用。」說到此處,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那張還帶著幾分稚氣的臉沉了下來,「你怕我害大哥?」
李世民怕他們在這個時候爭執起來,連忙道︰「怎麼會,咱們乃是親,玄霸怎麼會這樣想。」說著,他不動聲色地拉開李玄霸的手,道︰「趕緊讓智雲給大哥喂藥吧,別誤了醫治大哥的機會。」
李玄霸盯了李智雲冷冷道︰「希望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