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晉將錢收好後,李玄霸打量了四下一眼道︰「家中……就只有你們母子二人嗎?阿晉的爹呢?」
听得這話,老婦人斂了笑意,嘆然道︰「他爹去衙門了,應該待會兒就回來了。」
李玄霸皺一皺眉道︰「衙門,難道是犯事了?」
老婦人搖頭道︰「不是,今兒個是朝廷征兵的最後期限,他爹去衙門記檔,明兒個就要走了,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
听得是征召之事,李玄霸不知該怎麼安慰,只能報以一嘆,隨後道︰「馮立就麻煩你們二位照顧了,等我處理好了府中的事情,立刻就來接他,另外,馮立的身份,還請千萬不要傳揚出去。」
「我們知道,三放心。」在阿晉的答應聲後,李玄霸離開了他們家,在走到太守府門口時,恰好看到李世民與韞儀有說有笑的回來,瞧見後者,李玄霸眸光微微一縮,冷意在眸底流轉。
這個時候,李世民亦瞧見了他,走道︰「玄霸,我出門之前交待你的事情都辦好了嗎?」。
李玄霸斂過眼底的冷意,神色如常地道︰「剛才遇到一個朋友,聊了幾句,還未來得及去慶陽衙門。」
李世民微一皺眉道︰「那件事頗為要緊,你現在立刻一趟,盡量早些辦妥,以免拖延生事。」
等了一會兒,始終不見李玄霸答應,李世民疑惑地道︰「怎麼,還有事?」
李玄霸飛快地看了韞儀一眼,搖頭道︰「沒有,我這就去。」
望著李玄霸離去的身影,韞儀若有所思,李玄霸剛才看她的目光好生奇怪,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來回奔波了一天,想來你也累了,歇著吧。」李世民的聲音打斷了韞儀的沉思,點頭答應,在與李世民分別後,她回了自己屋子,江采萍正在屋中心不在焉地刺繡,瞧見她進來,連忙放下手里的繡繃,迎上來道︰「你回來了,武大叔怎麼樣了?有沒有找到那本戶籍冊?」
韞儀笑一笑道︰「二已經找到了那本戶籍冊,證實爹年過五旬,不必征召入伍,盧升還有李風等人也已經被關入大牢等候處置。」
在听韞儀說了事情經過後,江采萍皺眉道︰「想不到那個李風這麼偏執,寧死也不肯說出戶籍冊所在,幸好二英明,從李話語中找到了線索。」
韞儀頷首道︰「嗯,這次真是多虧了二,連累他受李風唾面之辱,我這心里實在是過意不去。」
「二心胸寬闊,想必不會將這事放在心里,也不必過多介懷。」江采萍沉默了一會兒忽地道︰「話說回來,打從入府以來,二公就一直待極好,幾乎是有求必應;如果……他不是太守府的二,又沒有婚約在身就好了。」
「好端端的怎麼說起這個來。」韞儀望著垂目不語的江采萍,試探道︰「你還是放不下三?」
江采萍澀澀道︰「放得下也好,放不下也好,最終都是一樣的結果。」
「采萍……」不等韞儀說下去,江采萍已是揚眉笑了起來,「別擔心,我沒事。」說著,她取過桌上的繡繃道︰「你瞧,我繡的石榴好不好看?」
韞儀知她不願多說李玄霸之事,逐順著她的話仔細看了一眼繡繃道︰「才繡了這麼一點,哪里瞧得出好看與否,不過我記得你前陣子不是說喜歡方氏的杜鵑帕子,嚷著也要繡一塊相同的,怎麼一轉眼又繡起石榴來了?」
江采萍笑而不答,旋即從桌上拿起一碟梅子,道︰「你嘗嘗看。」
韞儀依言捻了一顆放到嘴里,道︰「酸甜開胃,很是好吃,又是李娘給你的嗎?」。
江采萍點頭道︰「今兒去廚房取午膳的時候,李娘給了我這些梅子,說是她兒媳親手腌的,後來又說起她兒媳身懷六甲,再過幾個月就要臨盆了,我想著李娘平日里對我們多有照顧,就打算繡一個石榴小肚兜送她,希望她以後多子多福,家族興旺。」
韞儀想一想道︰「李娘確實照顧了我們許多,左右爹已經沒事了,我也繡一個送給李娘。」
對此,江采萍自是贊同,在尋來繡棚與緞子後,韞儀取過一根細長的絲線穿入針眼之中,仔細繡了起來;她繡的是一只老虎,虎乃百獸之王,有避邪以及護佑嬰兒之說。
接下來的兩日,二人一得閑瑕就繡這兩個小兜兒,很快就繡出了形,這日習舞歸來,抽閑繡了一會兒,在準備去廚房取午膳之時,霽風閣的張九迎面走來,朝韞儀道︰「武姑娘,三請您去一趟後花園。」
「我?」韞儀驚訝地道︰「不知三請我,是為何事?」
「這個我就不知道,武姑娘請。」面對張九的示意,韞儀點一點頭,對江采萍道︰「你且先去取膳,我去去就來。」
待得江采萍點頭後,韞儀隨張九離去,待得到了後花園,只見那里除了李玄霸之外,李世民也在,後者瞧見韞儀,露出疑惑之色,「玄霸,你叫梅雪來做什麼?」
李玄霸笑一笑道︰「自從上次見了武姑娘那一曲《綠腰》之後,我就一直念念不忘,可惜因為刺客之故,未能看完全部,趁著今日無事,請武姑娘再舞一次《綠腰》,讓我一飽眼福!」
李世民好笑地道︰「你不是只能武學有興趣嗎?何時又喜歡上了樂舞?」
「好看的東西,任誰都會喜歡。」這般說著,李玄霸朝韞儀道︰「武姑娘可願為我舞上一曲?」
韞儀垂目笑道︰「能為二位獻舞,是梅雪之幸!」
「好!」李玄霸拍一拍手,當即有數人懷抱樂器而來,待得各自坐定後,絲竹之聲,立時在後花園中響起。
韞儀朝二人施了一禮後,退開數步,隨著絲竹之聲在這草長鶯飛,百花盛放的園中翩然起舞,如游龍又似驚鴻,優美輕盈的舞姿,成為明媚春光下最美的一道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