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很快傳了下去,除了送尸體去義莊的兩名護衛之外,余下在這個村落里挨家挨護的搜查,從那些鄰居口中,他們得知住在此處的除了阿晉之外,還有他的瞎眼老娘,母子依靠一條小船打漁為生,不過帶人去河邊指認的時候,卻小船不見了。
護衛當即朝李世民拱手道︰「二,阿晉母子很可能是乘船逃走了。」
李世民當即道︰「加派人手去下游搜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很快,像前兩日一樣,太守府中的能動用的人手都被派了出去,這一次,不再是尋找李玄霸,而是尋找阿晉母子,只有他們方可指認凶手!
另一邊,李世民回府寫信飛鴿傳書給遠在河東的李建成,除了告之李玄霸身亡一事之外,主要是問他馮立為何會出現在弘化郡中,他直覺這一切皆是因馮立而起,後者是大哥的貼身護衛,+.++素來不離左右,這次想必是受了大哥的命令,方才會出現在弘化郡。
弘化郡大大小小的官員皆來太守府拜祭了李玄霸,悲痛于他的少年早逝,而一些百姓,尤其是曾受過李玄霸恩惠的百姓,皆自發地在府外祭拜。
停棺三日後,移棺落葬,而在這幾日中,江采萍一直一步不離地伴在那具棺木旁邊,不說話,也不哭,只是靜靜地跪著;這三日,任韞儀說破了嘴,也不肯吃一粒米飯,只勉強喝了幾口水,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待得入葬歸來,韞儀扶了她回到她們所住的屋中,又去廚房取了一些粥來,再次勸著她吃幾口,可是江采萍始終怔怔地坐在那里,不說亦不動,雙眸沉寂如死灰。
看到她這個樣子,韞儀嘆了口氣道︰「三已經走了,你又何必這樣不肯放過自己,再這樣下去,你會活活餓死的。」
這句話終于令江采萍有了反應,望著韞儀低聲道︰「如果……我沒有那樣逼三,他就不會與太守大人起爭執,也不會離府,不會被人殺害,……是我害了三,是我害死他的!」
韞儀急忙道︰「不是,不是你害的,是……」她不知該如何說,好一會兒方才道︰「三是故意被人害死的,就算那天他沒有出府,也……也會有下一次,三他命中注定有這一劫,避不開的。」
「不是,可以避開的,他可以沒事的,是我害了他!」江采萍搖頭,如今的她深陷于自責之中,無法自拔。
韞儀心疼地握著她即使在這陽春三月,依舊冰冷的手道︰「采萍,當真不關你的事,你別把所有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
江采萍沒有說話,自言自語不知在說什麼,哪里還有昔日靈動嬌俏的模樣,韞儀壓著內心的欠疚,道︰「就算你一直活在自責之中,甚至是將自己逼死,三也不會活,反而會讓你家人痛苦難過;你說過,家里的日子剛好一些,難道這會兒,你要將這一切全部打破嗎?」。
「還有,三去對太守說要娶你為嫡妻,可見他是真的喜歡你,相信他在天之靈,也希望看到你好好的活下去!」說著,她扶了江采萍單薄的肩膀,懇切地道︰「采萍,就算是為了三,你撐下去好不好?」
江采萍凝視她片刻,顫聲道︰「我知道我要撐下去,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我……我那樣辜負了三,你說他會不會原諒我?」
「會,一定會,因為三是那樣的喜歡你,再說,你並沒有辜負三,你給了他一段美好的回憶,不是嗎?」。
「美好……」江采萍露出回憶之色,許久,她喃聲道︰「那會兒真的很美好,可是我把它硬生生的毀了。」
韞儀搖頭,神色復雜地道︰「不是,毀了這一切的人不是你,是我,采萍,對不起!」
江采萍不知韞儀就是殺死李玄霸的凶手,以為她是在為之前勸自己離開李玄霸一事內疚,她道︰「不關的事,也是為了我好,或許是因為當時我對三的感情並沒有那麼深,所以無法相信,無法堅持。」
韞儀輕吸一口氣,用一種盡乎哀求的語氣道︰「不管怎樣,你都要撐下去,采萍,答應我好不好?」
江采萍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她,許久,她指著自己胸口道︰「,我這里很難受,像是有無數根鋼針在刺一樣!」
韞儀抱著她哽咽道︰「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可是……」
「可是我不能死是嗎?」。不等韞儀言語,她已是端過那碗粥,一邊吃一邊含糊地道︰「我知道,我不能死,不能讓家人難過傷心,不能讓三不得安息,我知道。」每說一個字,都會有一滴淚落在粥中,令粥變得又苦又澀,只怕……在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里,她吃的東西都是苦澀不已。
在喝了半碗粥後,江采萍放下了碗,道︰「,我想回家了。」
韞儀點頭道︰「你回家住幾日也好,明兒個我就陪你去見三,讓她幫著跟林總管說一聲。」
江采萍搖頭道︰「不,我是說以後都不再回太守府。」
韞儀一驚,連忙道︰「你不打算繼續做舞姬了?」
江采萍點頭道︰「雖然這份差事不怎麼累,工錢也多,而且還有,可是我只要待在這里,就會一直想著三,一直被痛苦所纏繞,所以我打算明日就辭了這份差事,歇幾日後再去尋別的差事。」
韞儀雖然舍不得江采萍,卻也知道這樣對她最好,逐道︰「好吧,我幫你把東西收拾好,明日去找林總管辭工。」
江采萍應了一聲,忽地道︰「,你會怪我嗎?」。
韞儀揉一揉她失了光澤的長發道︰「傻丫頭,怎麼會怪你呢,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不等她說是何事,江采萍已是道︰「我答應。」
韞儀一怔,旋即笑道︰「說你傻還真是傻,如果我說是要把你給賣了,你也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