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說者無意,听者有心;師爺的話令秦縣令心中一動,坐直了身子道︰「會否……他們當真還有別的住處?」
「但是保長……」不等師爺說完,他已是道︰「保長知道的,是他們在長石巷居住以後的事情,在此之前並不知曉,如果武老三他們是後來搬遷到長石巷的話,那麼他們……很可能藏身于故居或者其他屋宅之中。」
不等他吩咐,師爺已是道︰「卑職這就去查。」
過了一會兒,師爺匆匆回來道︰「大人所料不差,武老三確實是後面搬來長石巷的,因為這是三十余年前的往事,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對于武老三原先住在何處,更是不知,卑職已經讓人去查咱們縣衙里的記錄,希望會有所。」
一直等到差不多二更時間,縣衙里的文書捧著一本泛黃的書冊進來,激動地道︰「大人,查到了,武老三原先的居住之處在桂井村的一條小巷子里,具體巷名,此處沒有記載。」
師爺思索道︰「卑職記得那個村子,很老了,里面差不多一半的屋宅都空了,沒有人煙,如果他們當真躲在那里,倒是正好可以避過搜查。」
秦縣令豁然起身道︰「既是知道了,還等什麼,將所有差役都叫起來,立刻趕往桂井村,另外,許師爺,你立刻去一趟太守府,將這里的事情告之太守。」
「卑職這就去。」在師爺離去後不久,秦縣令亦帶著齊集的衙差前往桂井村,連夜搜查。
晃動的火把以及腳步聲驚醒了在屋中歇息的武老三與韞儀,後者低聲道︰「不好,他們搜來了。」
「別怕,跟爹來。」武老三貓著身子往後院行去,在拉開一塊看似隨意扔在地上的木板後,不知怎麼按了幾下,上面的石板被拉了開來,露出一個可供一人通過的洞口,在示意韞儀下去後,他自己也跳了下去,關上石板之前,先將那塊木板拉,以免待會兒讓人此處有一個窖洞。
在武老三他們藏好後不久,秦縣令便帶著衙差闖了進來,借著火把的光大概搜查了一番後,衙差道︰「啟稟大人,此處果然有人住過的痕跡,不過這會兒沒有人,想必是在咱們來之前逃走了。」
秦縣令冷聲道︰「也有可能是躲了進來,給我仔細地搜查此處,附近也不要放過了。」
隨著他的話,眾衙差齊聲答應,拿著火把四處搜查,此間屋子並不大,很快就搜了個遍,未曾找到,在搜查附近那些屋子時,李淵也帶著士兵到了,令他們失望的是,依舊沒有找到武家父女蹤跡。
李淵沉聲道︰「從現在起,重點搜查桂井村,並且盤問每一個此村的居民,看可有見過武家二人的,定要將他們找出來。」說著,他對秦縣令道︰「此處當真沒有?」
「下官已經派人搜了三遍,自己也看過,確實沒有,不過大人放心,他們應該逃不遠,下官已經派人封鎖四周,應該很快會有消息。」
「希望如此。」李淵一直等到天亮,卻始終沒有搜到韞儀二人,只得先行回府,一進府,便看到幾個下人提著一把鋤頭往樂坊行去,他喚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下人行禮道︰「回大人的話,小人也不清楚,二只傳話說讓小人拿好鋤頭去樂坊。」
世民,他要做什麼?李淵心中疑惑,與那幾個下人一起趕往樂坊,到了那邊,只見李世民正指揮著下人揮舞鋤頭四處挖掘。
李淵快步走道︰「世民,你怎麼不在屋中歇著?」
「父親放心,歇了幾日已經不礙事了。」李世民臉色看著還有些蒼白,不過精神瞧著倒是還好,「對了,听聞父親連夜出去,可是有刺客的線索了?」
「秦縣令找到了武家的舊居,可惜被他們二人先一步逃走,未曾當場捉拿,這會兒正在附近搜查。」這般說著,李淵道︰「倒是你,好端端的讓這些人挖地做什麼?」
「父親將救回來那日,一直想不明白梅雪何以會變成了刺客,之中記起馮春秀之死,覺著事情可能不像之前所想的那麼簡單,所以特意飛鴿傳書與大哥,他身邊的季容與春秀最為要好,可能會知道一些什麼,就在今兒個一早,收到大哥的來信。」說話間,他已是自袖中取出一塊薄薄的絲帛遞給李淵,上面寫了許多字,後者展開看過後,驚訝地道︰「武梅雪早就死了?」
「當日,馮春秀懷疑武梅雪窩藏刺客,與之起了爭執,後來不小心令梅雪後腦撞到了櫃子一角,當場斃命,可緊接著她們再去的時候,梅雪活生生的在屋中,連半點傷也沒有,令馮春秀以為自己見了鬼;事實上,真正的武梅雪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死了,咱們後面所見的,都是女刺客假扮的梅雪。」
李淵頷首道︰「你讓他們來這里挖,是想找到武梅雪的尸體?」
「是,以當時的情況,梅雪的尸體不可能被運出府去,唯一的法子,便是就地掩蓋,所以應該就在這附近。」話音未落,便听到下人的驚呼聲,李世民連忙道︰「怎麼了?」
下人一臉駭意地指著半露在外面的一只手骨,李世民眼底閃過痛苦之意,旋即將眾下人招了,命他們仔細挖開此處的土,盡量不要傷了埋在里面的尸骨。
下人雖然心有懼意,但也只能戰戰兢兢地照著李世民的話做,忙活了一柱香的功夫,終于將里面已經腐爛成白骨的尸體完全露了出來,除那一副森木白骨外,還有未曾腐爛的衣物與頭發,那身衣物顯然這具白骨生前是一位女子。
初一也在,大著膽子道︰「二,這人是誰?」
李世民痛苦地閉一閉目,啞聲道︰「她就是真正的武梅雪。」
在初一詫異的目光中,他道︰「你在此處盯著他們將尸骨起出,然後好生安葬立碑,另外記得請法師為她念誦往生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