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神色復雜地看了李世民一眼,道︰「父親,世民說得不錯,您一人入京實在太危險,們實在放心不下!」
他們的話令李淵嘆了口氣,「若真走到那一步,就算世民在,憑他一人,如何能夠在禁軍環繞的情況下救出為父,不過是多死一個人罷了。」
李建成尋思片刻,道︰「可以從太原調一千人馬喬裝成尋常百姓等候在洛陽城外,您與二弟平安歸來便罷,否則他們就隨二弟一起沖進去救人,只要能夠出洛陽城,就一定可以回到弘化郡。」
見李淵默然不語,李世民道︰「知道父親是擔心一走,大哥一人會無法支撐大局。」說到此處,他將目光轉向李建成,堅定而信任,「但是相信大哥,就算沒有,大哥也一定可以承擔起父親交托的一切!」
四目相對,李建成神色有些許顫動,旋即朝李淵拱手,肅聲道︰「原以性命發誓,一定會拼盡全力守護李家,絕不讓父親失望!」
李淵望了兩許久,終是點頭道︰「好,就依你們的話做,建成,你記住,你所要守護的,除了李家之外,還有這弘化郡的百姓,只要還有一絲余力,就必定要護他們周全,以後若收歸它地,也必定要善待歸屬于我們的百姓。民心所向,亦是天下所向,當今天子,就是失了民心,才會令大隋千瘡百孔!」
李建成點頭道︰「謹遵父親教誨!」
在李淵欣慰頷首之時,李世民道︰「父親,四弟在外學藝多年,今年已有十三歲,去歲歸來之時,看他驍勇遠勝于尋常成年男子,不如召他回來輔佐大哥,助大哥一臂之力。」
「元吉……」李淵想了一下,點頭道︰「也好,為父待會兒寫一封信,你讓人送去終南山給張真人就是了。」
之後,三人又商議許久,因為路途遙遠,楊廣又規定了三月前必須得到京城,所以李淵決定後日就動身。
從松濤居出來,兩一言不發地並肩走著,自從李建成得知李世民私放刺客一事後,雖為之瞞了下來,但倆之間,較之以往生疏了許多,像是隔了一堵無形的牆一樣,除了必要之事,幾乎不怎麼交流,期間李世民曾幾次主動示好,皆被李建成拒絕,他心里的那個結始終難以解開。
不知走了多久,李建成忽地道︰「此去危險重重,除了照顧好父親之外,你自己也要小心。」
李世民驚訝地看向李建成,後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板了臉道︰「瞧什麼,難道我說錯了嗎?」。
李世民回過神來,連忙道︰「大哥自然沒有說錯,我只是……只是沒想到大哥會特意叮囑我。」說著,他試探地道︰「大哥,你不生我氣了嗎?」。
李建成冷哼道︰「你私放刺客,置玄霸的仇不顧,之後還反教訓我,豈會不生你的氣,不過氣了這麼久,差不多也夠了。」說到此處,他聲音一緩,「你我畢竟是,這份相連的血脈是誰也割不斷的。」
他的話令李世民眼圈微紅,啞聲道︰「我以為大哥再也不願認我這個了,對不起,大哥對不起!」
「好了!」李建成用力拍一拍他的肩膀,凝聲道︰「記住,此去洛陽,一定要顧好父親與自己,大哥在這里等著你們平安歸來!」
「我知道。」在李世民答應之後,他又道︰「那一千士兵,我會讓薛萬徹帶領安扎在城外,到時候他會入城見你,你們相互約定信號即可!」
在李世民一一答應後,李建成語重心長地道︰「世民,我知你心性仁慈,但你要明白,有時候,仁可以攏絡人心;但有時候,卻會帶來殺身之禍;此去洛陽,非關你一人之安危,所以,如有必要,萬萬不可心慈手軟;大哥不需要再有玄霸那樣的事情發生。」
李世民明白他的意思,鄭重道︰「我答應大哥,一定會拼死保護父親,不讓他有半分危險!」
李建成笑一笑道︰「你說錯了,是拼死保護父親與你自己!」
李世民一怔,旋即笑了起來,重重點頭道︰「嗯,大哥放心,我與父親定會平安歸來,到時候,我們一起助父親創立大業!」
「好!」兩重重一拍手,過往的不快與心結,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二月十四日,李世民陪著李淵起程前往長安,同一天,李建成飛鴿傳書,留留在太原府的薛萬徹挑選一千精兵,悄悄前往洛陽。
因只有半月時間,所以李淵一行人路程抓得很緊,一天十二個時辰,至少有八個時辰是在趕路,途中曾遇到起義的軍隊,幸好李淵父子輕車簡行,未曾引起那些軍隊的注意,有驚無險。
如此緊趕慢趕,終于在二月二十八日趕到了洛陽城,雖然大隋連年征戰,民亂四起,各地百姓民不聊生,但洛陽做為京都,還算繁盛,一路熙熙攘攘,行人眾多。
李世民掀開車簾看了一眼,道︰「父親,前面不遠就是驛站了。」
李淵點頭道︰「好,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咱們去驛站中休整一夜,明日一早進宮朝見陛下。」
「嗯。」李世民話音剛落,突然馬車一頓,令沒有防備的他們往前撲去,幸好二人及時扶住車欞。
在他們穩住身形之時,馬夫亦掀了簾子緊張地道︰「太守、二,您二位還好嗎?」。
李淵搖頭道︰「沒事,怎麼突然停住了?」
「回太守的話,前面突然沖出一個醉漢來,要不是小人及時止住,就要撞上了。」在馬夫說話之時,外面亦傳來一個醉薰薰的聲音,含糊不清,抬眼望去,只見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漢子提著酒壺踉踉蹌蹌的走著,顯然醉得不輕。
在他們打量醉漢之時,後者也瞧見了他們,往嘴里灌了口酒,走打了個酒嗝道︰「你們……你們是誰,怎麼在我家?」
馬夫听得哭笑不得,推攘道︰「這里怎麼就成你家了,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