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那些將領在這個要命的時候集體背叛了他,相要讓他死在突厥人的手下?不,不會的,那些人皆是他的臣子,相信不會這麼做,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在路上了,他所要做的就讓眼前這些人頂住!
正自這個時候,一個滿身血污的將領奔了進來,慌聲道︰「陛下,頂不住了,恐怕隨時都會破城,請陛下立刻做好出城的準備,臣會讓所有將士拼死護送陛下逃出突厥人的追捕。」
楊廣臉色煞白,出城?開玩笑,突厥足足有十萬人馬,將整個雁門關團團圍困,一旦攻破,自己根本沒機會在那麼多突厥人眼皮子底下逃走,哪怕剩余的將士拼死護送也沒用,必定會被突厥人擒住,唯一的活路就是死死守住雁門關!
想到此處,他豁然起身,往一直害怕接近的城門行去,那個地方簡直猶如人間煉獄,箭矢滿天橫飛,還有不時呼嘯而來的石頭以及潑下去的滾油熱水,幾乎每一刻都有人在死亡。
雁門關的士兵在連日激烈守城後,已是出現了大量的傷亡,最要緊的是,士兵已經漸漸開始沒有了士氣,動作明顯慢了許多,他們眼眸中更多的是麻木。
這個情況令楊廣心中大駭,慌忙大喝道;「所有人都給朕頂住,凡是守城有功之人,士兵直接升任六品官,賞布百匹,官員者晉升一級,同樣賞布百匹!」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句話不論去到何處都是通用的,他這個命令,令那些麻木的士兵重新振奮了精神,加快了手里的動作,支撐著突厥人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楊廣緊張的滿手是汗,雖然如今暫時是頂住了,但他心里明白,城中守軍支撐不了太久,希望援軍在雁門關守軍徹底崩潰之前趕到!
與此同時,雲定興與李世民兄弟帶領的援軍已是趕到了雁門關附近,近到甚至能看到在那里猛烈攻城的突厥軍隊,但他們遲遲沒有繼續往前。
並非雲定興不想解雁門關之圍,而是……他手中只有一萬人馬,再加上雁門關里不計傷者的守軍,也不過五萬,而突厥軍隊卻有十萬,這個仗沒法打。
他們,雲定興現在所能做的,就是退守安全地帶,等其他地方的援軍到來,然後再合力圍攻突厥軍隊,只是……雁門關撐得到那個時候嗎?
對于這一點,誰都沒有信心,畢竟雁門關已經支撐很久了,就算有再多的激勵,也不可能越過身體底線,繼續下去,崩潰只是早晚的事情。
雲定興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勢單人孤,實在解不了雁門關之圍,無奈之下,他只得命將士退守安全地帶,然後就地安營,等等援軍到來。
李元吉對于雲定興的決定頗為不以為然,主要動求帶領三千人馬突襲突厥軍隊,以打頭陣;對此,雲定興自是不同意,「本將知道四公子勇猛過人,但突厥軍隊的士兵從來都是弓箭不離身,極善戰斗,你此去,無異于以卵擊石,萬萬不可!」
李元吉年輕氣盛,哪里听得進他這話,反而道︰「將軍豈可長他人志氣而滅自己威風,蠻夷之邦,能有多利害。再說這一萬士兵皆是父親精選出來的士兵,足以以一擋十,豈會怕他們。」
雲定興苦笑道︰「若他們不利害,陛下這會兒就不會被困守在雁門關中。」
「可是……」李元吉待要再說,李世民已是道︰「四弟你從未與突厥人交過鋒,不知道他們的凶悍,遠非當初母端兒那些烏合之眾可以相提並論。」
李元吉不甘心地道︰「依二哥所說,我們一路奔來,就只能在這里干看著嗎?」。說著,他又有些負氣地道︰「若是這樣,還不如不來得好!」
李世民搖頭道︰「你說到哪里去了,並非不打,只是暫時不動罷了。」
「那還不是一樣,真是沒意思。」李元吉嘟囔了一句,擺手道︰「我去附近走走,晚些回來。」
望著李元吉離去的身影,李世民暗自搖頭,對雲定興道︰「四弟只是性子爽利,有什麼說什麼,並無惡意,還望將軍莫怪。」
「本將明白。」雲定興嘆了口氣道︰「本將何嘗不想盡快解了雁門關之圍救出陛下,只是……」他再次嘆了口氣道︰「希望援軍盡快到來!」
眼下,當真沒有辦法嗎?
李世民低頭思索著,許久,他道︰「將軍,卑職想到一計,或許可解雁門關之圍。」
雲定興精神一振,連忙道︰「二公子請講。」
李世民徐徐道︰「始畢可汗敢帶十萬大軍圍攻雁門關,一是知道陛下此行帶的兵馬不多;二是看準各地援軍不能及時到來,所以猖厥至此。若我軍擺開陣容,揮動各地援軍大旗,然後鳴鉦擊鼓,全軍將士大聲喧嘩,始畢可汗就會以為我們援軍都已經到了,不敢戀戰。」
李世民的話令雲定興眼前一亮,「你想用疑兵之計?」
李世民點頭道︰「不錯,若此計奏效,就可拖住突厥軍隊甚至令他們退兵,與當年三國之時,諸葛亮用的空城計是一個道理。」說著,他又道︰「若將軍覺得此計可行,卑職這就下去布置。」
面對李世民的話,雲定興深思良久,重重點頭道︰「好,就依你的話去做!」
望著李世民奔過去吩咐軍士的身影,雲定興心有感慨,若他沒有記錯,這位二公子才只有二十左右,更是第一次上戰場,卻可以那麼迅速判斷出戰場的形勢,並且想出最好的應對策略,此子……將來必成大器。
能有這樣的子嗣,都撫大人當真是好福氣!
按著李世民的吩咐,軍士連夜趕制出各地援軍的大旗,雖說粗糙了一些,但突厥軍隊隔得那麼遠,想必不會發現。
這一夜,一萬將士鳴鉦擊鼓,大聲喧嘩,果然是將始畢可汗給忽悠住了,不過他們並沒有撤兵,只是暫時停止圍攻雁門關,原地駐守;想必始畢可汗對此亦是有所疑心,想等探明虛實之行,再做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