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識破了這一切,王世充卻不曾聲張,故意裝作被劉文靜欺騙的樣子,派出兩萬軍隊隨劉文靜前去童山,事實上,這所謂的二萬精銳,其實都是一些老弱病殘。
而在劉文靜離開後不久,王世充又急急召集三萬軍隊,由段達親自率領,暗中尾隨,一旦發現李淵軍隊出現,就立刻將之剿滅。
劉文靜緊緊抿著唇,想不到千算萬算,最後卻毀在一個不起眼的士兵手上,真是可惱!
那廂,段達在說完了這些後,將目光轉向李世民,「你是李淵的哪一個兒子?」
「在下李世民。」听著李世民的回答,段達頷首道︰「我听過你不少事,雁門關,馬邑,江都,呵呵,你運氣還真是不錯,不過……」他一揮手里厚重的長刀,冷冷道︰「你所有的好運,都到此為止了!殺!」
隨著這個字,他身後的數萬將士殺聲震天地朝李世民這方殺來,一時之間,兩軍殺得難解難分,異常膠著。
段達帶來的三萬將士,乃是洛陽城真正的精銳,一個個身經百戰,非等閑士兵能比,雖李世民人數還稍多一些,應付起來仍是頗感吃力,只能一邊應付,一邊命人去通知留守的士兵來援;段達顯然也料到了這一點,一邊命人去洛陽城報信,一邊命士兵重重布防,李世民幾次派去的士兵還未奔出多遠,便都被殺了,後者顯然是想斷李世民的後援,將他活活耗死在這里。
在李世民欲再次派士兵沖防之時,劉文靜道︰「元帥,此事皆因我辦事不力而起,就由我殺出去通知大軍來援。」
李世民緊緊皺了眉頭,「劉先生當真有信心沖出去?」
在劉文靜用力點頭後,李世民道︰「好,我讓人全力護先生離去。」在這句話後,他調集了整整兩百名精銳,護送著劉文靜朝著某一處強攻,雖然死傷眾多,但也如願在段達調集其他士兵過來之前,強行沖出一個口子,令劉文靜沖出包圍,前往駐地報信。
「想跑?!」段達嘴角噙了一抹陰冷的笑容,自士兵手中接過弓箭,拉滿弓弦朝劉文靜射去,月兌弦的箭矢猶如流星趕月,飛快無比,等劉文靜發現之時,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勉強側了身子。
「噗!」精鐵所制的箭頭由後向前,穿透他的左胸,帶著一大蓬鮮血滴落在馬背與馬蹄踏過的地上,劉文靜在馬背上搖搖欲墜,仿佛隨時會跌落下來,但下一刻,他已是俯身握住韁繩,拼盡所有力氣一挾馬月復,艱難地道︰「駕!」
飛奔的四蹄因為他的驅策再次加快了速度,看到這一幕,段達冷哼一聲,再次開弓,接連射出幾箭,但一來距離已遠,二來劉文靜俯下了身子,令他瞄準的難度大大增加,故而隨後射出的箭都落了空。
「該死!」段達扔掉手里的弓箭,命士兵前去追捕劉文靜,而他自己則繼續指揮這場戰役,對于王世充來說,佔據了長安的李淵是一個心月復大患,若能夠在此除掉李世民,就等于斷了李淵一臂,洛陽與長安毗鄰,彼此之間,早晚會有一戰。
那些士兵一路追擊劉文靜,後者身中利箭,無力對敵,只能拼命策馬往前跑,所幸還有幾人與他一起沖出來,幫著抵擋,方才令後者有機會一路奔到大營。
長孫無忌正在營中思忖此戰之後,進攻洛陽之事,杜如晦匆忙奔了進來,「長孫將軍,你快出來看看!」
見他神色焦急,長孫無忌知道必是出了大事,趕緊與之一起出了營帳,只見滿身是血的劉文靜被兩名士兵左右扶著,左胸前還透出一枝觸目驚心的箭矢。
長孫無忌駭然道︰「劉先生,你……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不等劉文靜回答,他又想起一事,急忙道︰「元帥呢,他怎麼樣了?」
劉文靜努力撐開一絲眼皮,虛弱地道︰「快……快去……救元帥。」
他的聲音極輕,長孫無忌听了兩遍方才听停,道︰「元帥現在在哪里,究竟出什麼事了?」
劉文靜忍著腦海中的陣陣暈眩,道︰「王世充……識破了我們的計策,從……從後偷襲,元帥現在很……很危險,就在離童山還有十……十余里的山坡上……」勉力說完最後一個字,劉文靜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杜如晦試了一下他的鼻息,細若游絲,隨時都有可能中斷,趕緊道︰「立刻去請大夫,他需要立刻救治,快!」
另一邊,長孫無忌也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應,「傳令下去,立刻整合軍隊,所有將士皆隨本將前去救援元帥!」
李家軍紀律嚴明,一听得命令,立刻整合軍隊,只用了一柱香的時間便已經整合完畢,隨長孫無忌與杜如晦前去救援李世民。
雖然長孫無忌已經將行軍的速度提到了最快,但畢竟不如洛陽城離此地近,等他們匆匆趕到的時候,段達的援軍已經先一步到了,正集中兵力對李世民猛攻,令後者的四萬大軍左支右拙,險象環生。
長孫無忌帶來的五萬人馬,無疑令李世民松了一口氣,壓力大減,但形容仍是不容樂觀,他雖有十萬大軍,但段達的軍隊也有將近十萬之眾,他們並不佔任何優勢;相反,他們還要時刻提防李密那邊,萬一後者當真逼退了宇文化及,以他與楊侗達成的協議,十之八九會回援段達,到時候,他們就要受到兩方挾擊。
不行,必須得想法子在李密回援之前速戰速決,拖得越久對他們越不利。
李世民這個想法並沒有錯,但戰爭不是他想結束就能結束的,在想到打敗段達的近十萬大軍之前,只能如此膠著著。
這一仗,從黑夜打到白天,又從白天打到黑夜,幾次休戰,幾次重新交戰,堆在地上的尸體越來越多,到處都可見殘肢與鮮血,雙方都殺紅了眼,段達與李世民幾次交手,彼此都沒有佔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