韞儀正要問何時置辦過,驀地想起剛才在瓦肆中的事,神色古怪地道︰「三夫人說的置辦,該不會是說那兩名戲子吧?」
林氏抿唇道︰「公主說的不錯,正是那兩名戲子。」
如意想起林氏之前的話,道︰「三夫人曾說過,這次出府是為了公主與二公子的事,可是奴婢想不明白,那兩名戲子與公主他們有何關系?」
「天機不可泄露。」說話間,幾人已是到了唐王府外,林氏道︰「天色不早了,公主且先回宮吧,你不要太過擔心,有什麼消息,我自會入宮告之。」
韞儀點點頭,與她告別之後,登上了停在那里的馬車,一路往皇宮行去,在目送她遠去後,林氏也進了府邸。
這一夜,李世民仍是跪于書房之中,算起來,他已經差不多跪了兩日兩夜,李淵雖然心有不忍,但想到李世民的欺騙還有李∼玄霸的死,他始終難以釋懷,狠心不加以理會;期間又有不少人來替他們求情,包括杜如晦等人,皆被李淵打發了回去。
這日中午,林氏與萬氏等人陪著李淵用膳,待得吃得差不多時,林氏道;「王爺,妾身昨兒個去瓦肆逛了一圈,發現有兩名戲子在演《踏搖娘》,妾身覺得頗有新意,便將他們召入府中,安排了今夜在暢悅閣演出,王爺不如一道去看看?」
李淵喝完了碗中盛的湯,道︰「《踏搖娘》的故事,本王听說過了,再看也沒什麼意思,你們去就是了。」
林氏笑道︰「若只是尋常《踏搖娘》的故事,妾身也不會特意召他們進府演出了,妾身敢保證,一定不會讓王爺失望。」
萬氏抿了抿唇,道︰「當真有妹妹說得那麼好嗎?」。
林氏瞥了她一眼,涼聲道︰「既然姐姐那麼不相信,不去看也罷。」
萬氏本是隨口一問,卻被她給搶白了一句,臉色頓時為之一沉,這個林氏,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歡與她做對。
坐在林氏旁邊的崔氏看情況不對,連忙打圓場道︰「既然三姐說得這麼有趣,咱們就去看一看,王爺也一道去吧,自從起兵以來,咱們還未曾一起賞過歌舞戲樂呢。」
李淵想想也是,逐道︰「那好吧,咱們一道去瞧。」听得這話,林氏臉色露出一抹笑意,只要李淵肯去,這件事就有希望。
待得到了傍晚時分,他們一道去了暢悅閣,那里已經有不少人在了,包括李建成、鄭氏、長孫氏、鄭氏等人,李承道正在那里跑來跑去,好不調皮,比他年長一歲的承宗則比弟弟要顯得沉靜許多,一言不發地倚在季氏身邊。
自從听不到聲音之後,李承宗的性子越來越沉寂,經常一天都不說幾句話,雖然李建成花重金替這個兒子請來了長安城最好的唇語師傅,效果卻不怎麼好。
「跑慢一些。」鄭氏緊張地注視著李承道,她這會兒肚子已經很大了,按著大夫的話,春暖花開之時,就差不多可以臨盆了。
鄭氏越是讓他別跑,李承道就跑得越快,兩條小短腿撒歡似地奔著,跟在後面的侍女瞧見李淵他們進來,連忙道︰「王爺來了,二郎快別跑了。」
李承道正跑得歡,哪里听得進她的話,咯咯笑著往前奔,一時沒注意看,摔在了地上,小嘴一撇,當即就哭了起來,不等侍女上去攙扶,李淵已是上前一步,將之抱了起來,捏著他紅彤彤的鼻子道︰「自己摔了地,還好意思哭嗎,快別哭了。」
李承道倒也乖巧,听得這話,當即止了哭聲,口齒不清地喚了一聲「祖父」。
李淵撫一撫他的頭,將他交給侍女抱著後,對林氏道︰「你倒是弄得熱鬧。」
林氏笑道︰「就像之前妹妹說的那樣,自打太原起兵之後,咱們一家人就沒好好聚在一起過,難得王爺今兒個有時間,自是要弄得熱熱鬧鬧。」
「說得也是。」在示意眾人免禮後,李淵帶著林氏等人在最前面的位置落座,這個時候,李承道搖搖晃晃地奔了過去,朝李淵張開小手道︰「抱!抱!」
侍女連忙道︰「二郎,戲就要開始了,奴婢抱您回來坐著!」
「不要!不要!」李承道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粘著李淵非要他抱,鄭氏起身喝道︰「承道,不許在你祖父面前胡鬧,快過來。」
「無妨。」李淵笑一笑,抱起李承道坐在膝上,道︰「待會兒再抱過去就是了。」
坐在崔氏後面的季容朝李承道指了指李淵,想讓他過去行禮,後者卻搖頭往她身邊又靠近了幾分,任季容如何示意都不肯過去。
望著身邊一個字都不肯說的李承宗,季容心生悲意,曾幾何時,李承宗是李家上下的焦點,李淵經常抱在懷中逗弄,如今……卻換成了承道,對她的承宗,連看都不看一眼。
正自難過之時,李承宗突然被人抱了起來,李建成笑道︰「承宗那麼小,你讓他一人坐在椅中哪里看得到。」說著,他低語道︰「不管怎樣,他都是你我的兒子,我必會好好疼愛于他。」
季容感激地點頭,同時眼角余光掃過坐在李建成左手邊的鄭氏,她不會忘記,承宗的今日是拜何人所賜,終有一天,她會連本帶利的討要回來。
林氏在接過下人遞來的茶水時,回頭看一眼長孫氏身邊的空椅,低語道︰「可惜少了一人。」
李淵亦回頭看了一眼,旋即面無表情地道︰「人都齊了,開始吧。」
「是。」林氏應了一聲,對計春道︰「讓他們開始。」
在計春下去後不久,台上便響起了絲竹聲,緊接著一名唇紅齒白的男子著女子裝扮慢步入場,邊歌邊舞,又夾陳述言語,令人清晰感覺到她的悲苦與怨憤,正是踏搖娘。
過了一陣,有一名男子入場,演的是踏搖娘嗜酒的丈夫,在一段對白之後,開始出現爭執毆斗,萬氏掃了林氏一眼,道︰「妹妹不是說,這次的《踏搖娘》與尋常不同嗎,為何我瞧著,卻是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