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綠籬雙眉擰在一起時,一個人影竄上腦海,對了,剛才那個人不是世子的人嗎,他這會兒應該還沒走遠,她可以讓侍衛去通知。
想到此處,綠籬連忙就要從地上站起來,然跪了一夜,雙腿早就已經麻木的不听使喚,好一會兒方才勉強站起。
宮人見她沒新安的話就擅自起身,好意提醒道︰「你這樣子被公主看到就慘了,若實在跪得難受,就坐一會兒,我們只當沒看到。」
「她是不會放過我的。」說完這句話,綠籬拖著還沒恢復的雙腿走了出去,一路來到宮門口,侍衛見她過來,肅聲道︰「雙月殿之人不得外出,立刻回去!」
「勞煩大哥替我將剛才那人叫回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與他說。」見侍衛不理會她,綠籬急切地道︰「與陛下被殺一事有關,新安公主她還有同謀!」
侍衛狐疑地打量著半邊臉頰都是血的綠籬道︰「你當真知道?」
綠籬緊張地回頭看了一眼,道︰「我豈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千真萬確,晚了就來不及了!」
見她說得如此肯定,侍衛終是點頭道︰「好吧,你在里面等著,我去瞧瞧。」
侍衛在綠籬的千恩萬謝中離去,接下來的等待對于綠籬而言,無疑是度日如年,不時回頭張望,唯恐被新安發現,所幸直至侍衛回來,新安都沒有出現。
看到走在侍衛身後的薜萬徹,綠籬露出一抹喜色,待得近前後,薜萬徹神色略有些古怪地道︰「侍衛與我說,你知道新安公主的同謀是誰?」
綠籬連忙道︰「暫時還不清楚,但我想到的事情,應該會對你們有幫助,不過,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不知可否。」
薜萬徹眸光微動,道︰「什麼忙?」
綠籬左右環顧了一眼,小聲道︰「能否借一步說話。」
薜萬徹點點頭,對侍衛道︰「我帶她離開片刻。」
「這個……」侍衛面露難色,不等他說下去,薜萬徹又道︰「放心,我很快就會將她帶回來,斷然不讓你為難!」
薜萬徹畢竟是李建成的心月復,又有其令牌在手,侍衛也不好半點面子都不給,點頭道︰「那好吧,不要太久了。」
薜萬徹道了聲謝後,帶綠籬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之前見到的那名內監也在,低頭站在角落里。
待得停住腳步後,薜萬徹道︰「你要我幫什麼忙?」
綠籬毫不猶豫地道︰「幫我離開雙月殿。」
薜萬徹望著她臉上的傷痕,隱約猜到了幾分,但並未說什麼,只道︰「為什麼?」
「公主恨我昨夜在唐王面前說的那些話,想要置我于死地,這傷就是她弄的,繼續留在雙月殿,我一定會死在她手上。」見薜萬徹不語,她又急急道︰「昨夜唐王曾說過,只要我說實話,就不會讓人傷我,難道這麼快就不算數了嗎?」。
「唐王一言九鼎,豈有不算數之理。」頓一頓,薜萬徹道︰「好吧,若你想到的事情,確實有助于找到新安公主的同謀,我會幫你去與唐王說。」
綠籬連聲道謝,旋即毫無保留地將之前想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最後道︰「不過他曾說是在尚宮局的,或許可以去尚宮局查問,再不然宮里頭也應該有記載。」
薜萬徹眸光幽暗地道︰「你可有看清那人的樣子?」
綠籬搖頭道︰「因為他一直低著頭,所以我沒看清,不過我記得那人的身形,只要再次看到,一定能夠認出來。」
「是嗎?」。一個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綠籬嚇了一跳,不知何時,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內監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身邊。
綠籬驚意未定,那名內監又開口道︰「你瞧像不像我?」隨著這句話,他緩緩抬起頭,令綠籬可以清晰看到他的模樣!
綠籬駭然睜大了雙眼,緊緊捂著唇,她怕只要稍稍一松,就會忍不住發出驚呼聲。
世子……這個不起眼的內監,竟然是唐王世子,他……他怎麼會這副裝扮,還說那樣的話?!
慢著,仔細看來,世子的身形確實很像她之前見過的那個人,而且……一樣都是內監打扮,難道……她見到的那個人就是世子,是他與公主合謀,殺死陛下,陷害晉陽公主與二公子?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未等這個念頭轉完,綠籬背後忽地升起一陣涼意,且越來越冷,猶如置身于冰窖之中。
如果,世子真是與公主合謀之人,她這會兒的所作所為……豈非自投羅網?
綠籬驚得頭皮發麻,冷汗自發絲間滲了下來,許久,她勉強擠出一絲笑來,「回世子的話,那人身形矮壯,與世子您並不像,再說也不可能是世子啊。」
李建成唇角微彎,涼聲道︰「當真不像嗎?」。
綠籬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奴婢記得清清楚楚,確實不像。」即使極力壓抑,依舊有細碎的牙齒踫撞之聲在口腔里響著。
「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奴婢先回去了。」說著,綠籬便要離開,然剛邁了一步,薜萬徹已是攔在她面前,綠籬低著頭,顫聲道︰「還有事情嗎?」。
李建成在她身後低低一笑,「想不到綠籬姑娘年紀輕輕,記性已是這麼差了,一直以來,以內監身份出入雙月殿的人,可不就是我嗎?」。
「這……這怎麼可能,世子莫要與奴婢開玩笑了。」綠籬話音未落,李建成已是虛笑道︰「我可沒與你開玩笑。」
綠籬已經無法再維持臉上的笑容了,「出來這麼久,奴婢真的該回去了,世子自便。」她想繞開薜萬徹離去,然不論她往哪邊走,薜萬徹都會如影隨形地擋在其面前,令其寸步難行。
綠籬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小聲道︰「世子還有什麼吩咐?」
李建成拉出袖口一根不知怎麼抽出來的絲線,徐徐道︰「綠籬姑娘是打算去見我父親還是晉陽公主?」
雖然李建成語氣輕緩,綠籬卻听得滿頭冷汗,腳悄悄往後挪著,「奴婢不明白世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