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少個來回後,李建成終于停了下來,盯著站在眼前的幾人道︰「想了這麼久,可有法子?」
薛萬徹等人面面相覷,謝叔方拱手道︰「啟稟殿下,唯今之計,只有等長安城來援。」
李建成額間青筋暴跳,臉色極其難看地道︰「這于我來說,與開城門讓薛舉進來有何分別?我要的,不是等援軍來救,而是贏!」
他這個話實在太為難薛萬徹等人了,士兵低落,人數又不足敵軍一半,贏……談何容易!
「可是……」不等謝叔方說下去,李建成已是抬手打斷,不容置疑地道︰「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總之這一戰,一定要贏!」
此仗,大唐或許還輸得起,但他……萬萬輸不起!
見李建成這般態度堅決,謝叔方只得咽下了嘴邊的話,轉而與薛萬徹他們一道思索著解圍的法子。
若李元吉不曾大敗,八大總管不曾離城難歸,要贏薛舉並非難事,但現在……實在是難!
這一夜,對于李建成來說,異常的短暫,感覺未過多久,天邊便已經泛起了晨光,朝陽自雲層中漸漸升起,但令李建成絕望的是,雖一夜苦思,但他們並未想到辦法,對圍困在城下的薛舉大軍束手無策。
而這會兒,李元吉亦陷入兩難之地,他本欲直接退回長安,但思及被困于城中的李建成,又猶豫不決;他心中清楚,經此慘敗,他們已經失去了擊敗薛舉的最好時機,李建成雖然仍有二十萬大軍,卻陷于被動之地,只能死守城池,一旦薛舉破城,後果……
李元吉與其感情最是深厚,再加上這又是他惹出來的禍,有意回援,但是昨日一戰,他損兵折將,八大總管剩了四個,帶出來的八萬將士逃的逃,死的死,剩下的不足四萬余人,憑這點本錢,想要與士氣正盛的薛舉斗,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難道……真的只能撤回長安?可是等長安整合軍隊來救援,恐怕城池早就被攻破了,大哥亦生死難料。
怎麼辦?怎麼辦?
正當李元吉煩躁難安之時,劉文靜向他出提出一個建議,暫時不回長安,而是與在附近的李世民會合;後者已成功阻截鐘俱仇,手中的五萬兵馬並未損折多少,若得這股生力軍加入,足可解薛舉困城之憂。
「不行!」李元吉最是不服李世民,這會兒听說要向後者求援,自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當即拒絕了劉文靜的提議。
劉文靜心思敏銳,又豈會不知李元吉的念頭,拱手道︰「屬下明白殿下為難之處,但薛舉大軍隨時會進攻城池,還請殿下以大局為重!」
李元吉臉頰一搐,他知道劉文靜與李世民親近,所以從一開始,就甚是不怠見後者;如今這話更是字字刺耳,冷聲道︰「你言下之意,是說我不顧大局了?說破了天,二哥手中也只有五萬人馬,薛舉卻有五十萬,你真覺得,他們可以以一敵十,扭轉戰局嗎?」。
劉文靜並未因他的話而激動,平靜地道︰「殿下與秦王皆是自尸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殿下不能勝,秦王自然也未必能勝,但有了這五萬生力軍,救出太子殿下的機會,卻是大大增加;殿下之所以停于此地,想必也是因為放心不下太子殿下!」
劉文靜這句話說到了李元吉心坎上,令他暗自咬牙,這次的跟斗真是栽大了,哼,他來日一定要向薛舉討回今日之恥。
此事皆是後話,當務之急,是盡快做出決定,究竟是撤回長安,還是去與李世民的五萬大軍會合,共謀營救李建成。
李元吉雖驕橫,卻也非全不知輕重之人,幾經斟酌,終是冷聲道︰「傳令下去,即刻行軍,與秦王會合。」
在他們帶著四萬殘兵敗將前去李世民會合之時,薛舉再一次開始了對俘虜的虐殺,命如草芥這四個字,在此刻得到了最好的詮釋,尸體堆積如山,而這座山,還在不停的加高,再加高。
吃了之前那個大虧,這一次不論薛舉如何叫罵,如何挑釁,在沒有想到計策之前,李建成都堅決不露頭,堅決不出兵。
但薛舉既然走到了這一步,是絕對不會空手而返的,在殺盡數千俘虜之後,他開始下令攻城,當然,城中的箭矢鋪天蓋地而來,阻擋著他們的前進,然在付出上千條性命之後,成功逼盡了城中的箭矢,李建成等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強行度過護城河,在城牆下聚集。
薛萬徹親上城樓指揮,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阻止他們爬上城樓,這一戰慘烈異常,雖然守軍佔據地利,但在一輪輪的攻勢下,還是死了許多人,連薛萬徹也被爬上來的士兵砍中手臂。
如此一直糾纏到一更時分,薛舉方才下令息兵,待得明日再戰,誓要攻下城池。
與此同時,李元吉的殘軍也終于與李世民一行會合,共同商議對付薛舉之策,李元吉自是想報上次慘敗之仇,他自小到大,可還沒吃過這樣的虧;不過李世民仔細分析之後,認為他們沒有必勝的打握,若是再敗,就會真正損傷大唐的元氣,故而決定以救為主,非萬不得已,不與薛舉交手。
「如今薛舉就圍在城下,二哥準備如何不與之交手而解高城之圍?」李元吉這句話問得硬梆梆,因為任他怎麼想,都覺得這事不可行,敵人明明看到他們了,卻不攻過來,可能嗎?
李世民屈指「篤篤」敲親睹長案,一下又一下,劍眉緊緊皺著,他雖做出了決定,但施行的法子,一時半刻尚未想出。
杜如晦在一旁露出欲言又止之色,李世民道︰「想到什麼,只管說便是。」
「是。」杜如晦拱手之余,對李元吉道︰「齊王以為,薛舉遠征而來,什麼東西對他來說最為重要?」
李元吉不以為然地道︰「自然是長安城了,他不就是奔著這個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