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二人連忙替再次咳嗽的李淵撫背,「陛下當心龍體,切莫氣壞了身子!」
李淵並未理會尹氏,一邊咳嗽一邊顫抖地指了韞儀,如此許久,他方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好!很好!」
不等韞儀言語,他大喝道︰「高陽呢,怎麼還見他帶秦王回來?」
韞儀急忙道︰「陛下明鑒,殿下他確實對這件事毫不知情,而且整件事都是有人存心陷害,求您相信妾身,相信淑妃娘娘!」
「陷害?」李淵氣極反笑,揮開尹氏二人的攙扶,來到韞儀面前,陰聲道︰「你之前說杏娘陷害你,這會兒又說江采萍陷害你,依你之言,怕是天下人,包括朕,都在陷害你了是嗎?」。
「妾身不敢。」韞儀話音未落,李淵已是厲吼道︰「你連太子之位都敢議論,還有什麼不敢!」
「妾身沒有,江采萍她……她……」韞儀痛心地望著江采萍,不知該如何說下去,後者默默低著頭,並未望過來。
「無話可說了是嗎?」。韞儀的無言以對,落在李淵眼中,成了心虛的表現,也越發坐實了陷害太子這個罪名。
他一直都不喜歡韞儀,當初只是迫于李世民的堅持,還有林氏的求情,方才同意了樁婚事,如今鬧出這樁事來,他對韞儀已是起了殺心,不過要殺,也得等李世民進宮之後再殺!
「嗒嗒嗒!」李淵走到殿門旁邊,冷冷盯著昏死于殿外的吉祥,雖然他不曾說話,但那種猶如看死人的目光,令韞儀生出重重懼意,連忙爬過來道︰「吉祥已經受刑,還請陛下不要再降責于她。」
「剛才那五十杖,是責她在殿上胡言亂語,但現在……她膽敢與你一道議論儲君人選,妄言國之根本,已是犯了死罪,豈可饒恕!」
「不要!」韞儀驚恐地道︰「求陛下開恩,饒過吉祥性命。」
如意亦慌忙跪下,「陛下,吉祥只是一時失言,並非有意,還請陛下慈悲為懷,放她一條生路,求求您!」
她們的哀求,不僅沒有令李淵稍斂眸中殺意,反而正加濃重,「來人,將這名膽大妄為的賤婢拖下去,處腰斬之刑!」
韞儀聞言,連忙擋在吉祥身前,哀聲道︰「陛下開恩!」
李淵冷言道︰「朕對你,已是一再開恩,可惜,你並不領朕的恩情。」說著,他對候在一旁的侍衛喝道︰「將楊妃拖開,然後將賤婢拖下去,即刻行刑!」
任韞儀與如意如何哀求,最終都只能眼睜睜看著侍衛將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將被處死的吉祥拖了下去,韞儀死命掙扎著,可是攥著她胳膊的手,猶如鐵鉗一般,怎麼也掙不開。
當吉祥的身影即將消失于眼前時,韞儀泣不成聲,昔日,她未能護住墨平;今日,她亦未能護住吉祥……
在這個時候,李世民終于到了,一瞧見他,韞儀猶如看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急忙道︰「殿下……」
李世民知道她要說什麼,當即道︰「我已經知道了,你先別急。」剛才在路上,他遇到被拖下去的吉祥,一問之下,方知李淵下旨要殺吉祥,他急忙請那兩名侍衛稍稍等候片刻,待他見過李淵之後再說。
李世民朝李淵拱手道︰「父皇,不知吉祥犯了什麼錯,令您要下旨將她腰斬?」
李淵眸中掠過一絲惡色,冷冷道︰「你這是在質問朕嗎?」。
被他這麼一說,李世民方才發現自己語氣有所不對,連忙拱手道︰「兒臣不敢,兒臣只是不明白,為何父皇您要特意下旨誅殺吉祥這個小小婢女?」
李淵徐徐道︰「她妄議太子無德無能,不配居東宮之位,你說說,朕該不該殺她?」
李世民愕然不已,隨即搖頭道︰「據兒臣所知,吉祥雖有些率性,卻並非不分尊卑之人,當不會說這樣的話,是否當中有什麼誤會?」
李元吉陰陽怪氣地道︰「二哥到底真是這麼想,還是存心包庇?」
不等李世民說話,李建成已是喝道︰「四弟,不得胡言。」說著,他朝李淵拱手道︰「父皇,兒臣相信二弟的為人,這件事定與他沒有關系,吉祥的誅心之語,他也絕不知曉。」
李世民听得一頭霧水,滿面疑惑地道︰「父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李淵輕哼一聲,對李元吉道︰「你把所發生之一事,與他仔細說一遍,朕听听他還有何話可說。」
待得听李元吉講完整件事後,李世民心中的驚駭已非言語所能形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只是去了一趟軍中,就發生了這麼多事,且還牽扯到自己。
待得回過神後,他急忙道︰「啟稟父皇,兒臣事先對于此事毫不知情,至于韞儀,兒臣相信她也不知,還望父皇明鑒。」
李元吉本就看不慣他,听得這話,當即道︰「杏娘、江采萍親口作證,難道都是假的嗎?」。
李世民看了跪在殿中的二人一眼,道︰「我不知道她們為何要這般言語,但我與韞儀確實不知情;另外,淑妃與林候爺,皆是跟隨父皇多年之人,我以為,她們不會做出栽贓陷害之事,此事還得仔細調查過方可下定論。」
李元吉一听這話,當即道︰「你這麼說,就是認為尹才人與張寶林是青樓出身,大哥故意獻這兩名女子迷惑父皇的是嗎?」。不等李世民言語,他已是道︰「你可真是好啊,一來就指責大哥,虧得大哥之前一直幫著你說話,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我自是相信大哥,只是……」不等李世民說下去,李淵已是冷聲道︰「世民,朕親自問你,此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李淵言語間的懷疑刺痛了李世民,他低了頭道︰「兒臣確實對此毫不知情,至于這個杏娘,兒臣以為,她那些供詞並不可信……」
張氏冷冷道︰「秦王殿下說相信太子,可是在我看來,你這話里行間,根本就沒有半分信任,要說你不知情,呵,我說什麼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