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也不清楚,只知高公公奉陛下之命來傳老爺入宮,這些話,是老爺趁著更衣之時,悄悄與小人說的,還特意叮囑,一定要當面告之殿下,不可借他人之口。」
劉弘基正好也在,听得這話,臉色頓時為之一變,道︰「可知陛下傳召,是為何事?」
小廝搖頭道︰「高公公不肯說,只說老爺見了陛下就會知曉,緊接著老爺又讓小人來傳這樣的話,實在讓人擔心。」說到此處,他嘟囔道︰「這兩天真是奇怪,事情總是一樁接著一樁。」
他的話令劉弘基眸光一動,道︰「怎麼,最近出了很多事嗎?」。
「倒也不是很多,就是蹊蹺得很,從昨兒個突然不見了好幾名下人,直至這會兒都沒有回來,也不知去哪里了。」
「會否是回家去了?」面對初一的話,小廝搖頭道︰「不會的,他們若是歸家,一。定會交待一聲,而且老爺派人去他們家中看過,並不曾回去,像是失蹤了一般。」
「失蹤……」初一低了頭喃喃自語,李世民道︰「怎麼了?」
初一邊想邊道︰「回殿下的話,從昨兒個起,咱們王府里,也有好幾個人沒有回來,小人不確定是否與夏候府的事情有關。」
李世民訝然道︰「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
「因為殿下患病未愈,再加上不是什麼大事,所以王妃不讓奴才驚動殿下。」
劉弘基插話道︰「看樣子,那幾個人也沒回來是嗎?」。
初一點頭道︰「嗯,王妃讓小人去他們家中尋過,同樣是沒有歸去,沒有蹤跡,仿佛憑空消失一般。」
劉弘基想了一會兒道︰「你們說的這幾個人,是否經常在夏候大人或者殿邊侍候的?」
初一與那小廝一起點頭,李世民聞言,道︰「劉先生怎麼了?」
劉弘基沒有言語,只是盯著那名小廝與初一,李世民道︰「這里沒你的事了,都下去吧」
待得他走後,劉弘基神情嚴肅地道︰「王府與夏候府的下人在同一時間失蹤,相信絕不會是巧合;偏偏在這個時候,陛下又召夏候大人入宮,恐怕是出事了。」
李世民擰眉道︰「先生之意,是說失蹤一事,與父皇有關?」
劉弘基未語,而是沉沉嘆了口氣,「希望是我猜錯了。」
李世民听得越發不解,「先生想到了什麼?」
劉弘基盯著他,一字一句道︰「陛下恐怕已經知道夏候端撒謊之事!」
听得這話,李世民頓時變了顏色,急急道︰「不可能,這件事只有我們幾人知曉,而且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父皇又從何處得知?」
劉弘基冷笑道︰「殿下以為咱們有耳目,陛下就沒有嗎?雖然不敢確定,但想來,陛下應該暗中培養了一群耳目甚至是死士,用來听他差距,或者做一些明面上不方便做的事情,依我猜測,這兩天下人失蹤的事情,十有八九與陛下有關!」
李世民思索片刻,道︰「先生是說,父皇抓走這些人,查我與夏候叔叔的往來?可是好端端的,他為何會起疑,之前從玄靜觀下來時,他明明就不再疑心我了。」
「這個我也猜不透,不過若陛下當真疑心你們,他應該還會再傳召一個人。」
李世民正在問是誰,忽地眉眼一動,月兌口道︰「王遠知?」
「不錯。」隨著劉弘基的言語,李世民急忙喚初一進來,讓他去打听一下,看是否有侍衛出城。
在等待初一回來的日子,二人皆是沉沉未語,耳邊除了各自的呼吸聲,便是外面陣陣悶雷的聲音;彼此都明白,一旦證實了這件事,接下來的,必會是一場腥風血雨,一個不好,就會被撕扯的粉身碎骨。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急促的奔跑聲,緊接著被淋得猶如落湯雞的初一推門走了進來,顧不得擦去臉上的雨水,急急道︰「啟稟殿下,小人去城門口問過,據城門吏所講,確實有侍衛出城,且是快馬而行,仿佛很著急的樣子,至于去哪里,他們並不知道。」
初一的話猶如一盆冷水,徹底澆滅了李世民心中最後一點希望,渾身冰涼,猶如置身于外面滂沱而下的大雨中一般。
雖然城門吏不知侍衛去向,但此時出城,又快馬加鞭,必是去玄靜觀傳王遠知,父皇最恨人挑釁他的皇權,一旦謊言徹底揭穿,夏候端還有王遠知必將人頭落地。
想到此處,李世民哪里還坐得住,當即起身道︰「立刻去備馬,我要進宮!」
初一還未來得及答應,劉弘基已是道︰「不許去!」
李世民眉頭一皺,「先生你這是做什麼?」
劉弘基起身盯著他道︰「容我先問殿下一句,您現在入宮是為了什麼?」
李世民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為夏候叔叔他們求情,請父皇從輕發落。」
「那結果呢,皇上會听殿下的話,從輕發落嗎?」。不等李世民言語,他已是搖頭道︰「不會,一如當年的劉文靜,陛下明知道他罪不至于,也明知道劉文靜並無反意,依舊一刀斬落,身首異處;縱殿下苦苦哀求,陛下亦無一絲猶豫。」
他的話令李世民心中一顫,眉眼間浮起一絲猶豫之色,「這次與上回不同。」
「有何不同?」劉弘基神色冷凜地道︰「劉文靜之罪,在于他親近殿下,挑戰皇權;今日夏候端與王遠知同樣犯了此事,且相較之下,他們的罪行更加嚴重,殿下去求情,不止救不了他們,還會令自己泥足深陷,無法月兌身!」
李世民緊緊攥著雙手道︰「依先生之言,我就該袖手旁觀,什麼都不做嗎?」。
「殿下忘了夏候大人特意讓下人來傳的話嗎?他就是清楚這一點,所以才千叮嚀萬囑咐,請殿下千萬不要插手,事實上……」劉弘基凝聲道︰「即便不插手,殿上也已是麻煩一堆了。」
「我……」不等李世民說下去,劉弘基已是厲聲打斷,「這一次,殿下無論如何都要听我的,否則不止之前的籌謀白費,夏候大人他們更會白白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