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說的這些,都是吳玉片面之詞,究竟是真是假,你並不能肯定,對嗎?」。
「這……」在高陽啞口無言之時,李淵強自鎮定地道︰「你說吳玉是片面之詞,那你又何嘗不是。」
「白紙黑字,難道還會有假嗎?」。劉弘基話音未落,李淵便道︰「當然有假,這上面的字,根本就不是我與建成的,分明就是你們蓄意偽造,欺騙眾多將士。」
「不是你的?」劉弘基冷言一聲,自袖中取出一本折子,「這一封,是三年前,李建成上的折子,你在後面寫過朱批,還蓋了璽印,當不可能有假,我現在就讓人來比對一下上面的字跡,看究竟是我偽造,還是你這位太上皇騙了所有人!」
李淵臉色一白,看來劉弘基早有準備,連有他與建成筆跡的奏折也帶來了,比對下來,一定會發現與書信上的字跡相同,這可怎麼是好][].[].[],雖然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卻萬萬不敢出聲反對,只能由著劉弘基請了十余位讀過書的士兵來檢查書信。
那些士兵圍在一起比對書信與奏折,在足足比對了一盞茶的時間後,一致認為,奏折上的字與書信上同出一處。
確定之後,那些士兵一邊走下去一邊大聲嚷道︰「眾兄弟們,奏折與書信上的字是一樣的,確實是太上皇與廢太子所寫,他們與突厥勾結,奪我大唐州城,他們說的話都是假的,信不得!」
這句話一遍又一遍的響起,更有士兵自覺重復著,傳揚開去,令遠處的士兵也可以听到。
「你如何謹慎,當然會找人來臨摹我們的筆跡了。」李淵面色一片煞白,但仍不肯改口,因為他心里明白,改口就徹底輸了,現在至少還有那麼一線希望。
「老奴也相信吳玉,他不會是奸細,一定不會。」十幾年的師徒情誼,讓高陽在有疑點的情況下,依舊選擇相信吳玉。
劉弘基在一旁道︰「高公公,你仔細回想一下,吳玉去太極宮之時,都說了些什麼?」
高陽現在心亂如麻,哪里想得起來,直至劉弘基再三詢問後,方才理了理思緒,道︰「吳玉昨日去太極宮,是為了勸說太上皇襄助陛下,他還讓老奴幫著一起勸陛下。」
「他勸說太上皇……是高公公你親眼所見,還是他事後說與你听的?」
「是事後說的,他來見太上皇的時候,說什麼有別的事情要說,之後太上皇就將老奴遣出來了。」
「那就是了,若他真是為陛下做說客,又何必要支開高公公;再者,高公公不覺得奇怪嗎,太上皇之前說什麼也不肯答應陛下,可一轉眼,又應允了,我知道高公公曾勸過太上皇,但太上皇的性子,高公公應該清楚,他是一個肯輕易听勸的人嗎?」。
「這……」高陽一時答不上話來,確實,李淵從來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自己之前答應吳玉的時候,根本沒什麼信心,哪知事情順利得很,細細回想起來,確實有些反常,難道……真如劉弘基所言的那樣?
此時,李世民示意杜如晦讓開,隨即道︰「諸位,城門就在這里,你們若還是選擇打開城門,讓心懷不軌的突厥大軍進城,令並州等地從此受突厥侵擾甚至是虐殺,你們就去吧,朕絕不阻攔!」
原本一心要開城門的眾士兵,這會兒卻躊躇不前,良久,其中一人突然跪下道︰「小人鬼迷心竅,險些做出禍國殃民之事,小人該死,還請陛下恕罪!」
他這一跪,其他人也紛紛跪下,請李世民恕罪,看到這一幕,李世民眼底掠過一絲松馳,雖然他早就知道了李淵與李建成的陰謀,也做好了防備,但在結果出來之前,始終是有所擔心。
「你們也是受歹人慫恿,且及時悔悟,未曾鑄下大錯,朕就免你們的罪,都起來吧!」原本提心吊膽,唯恐會被追責的士兵听得這話,心中一松,同時也感念李世民的寬仁,最先跪下的那名士兵,起身朝其他人道︰「兄弟們,我們當與陛下共同進退,誓死守護長安城,絕不讓突厥狗賊踏足長安一步!」
「誓死守護長安!誓死守護長安!」這個聲音一波接一波的傳出去,無數士兵異口同聲的說著這六個字,響聲震天,原本低落的士氣在這一刻暴漲,比之前更甚。
听著士兵們震耳欲聾的吼叫,李淵面如土色,他知道,自己敗了,以現在的情況,突厥根本不可能打進長安,一旦援軍到來,突厥更是要挾著尾巴逃路。
突厥人能跑,但自己與李建成卻無處可跑,而接下來的命運,是可以想見的悲慘。
李世民站在他身前,用一種冷的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道︰「你輸了!」
李淵怔怔望著他,許久,他苦笑道︰「是,我輸了,再一次輸給了你,李世民!」
那廂,吳玉嘶啞道︰「你為何會知道我的身份?是因為我說可以借師父勸說太上皇嗎?」。
「不,那個時候,朕是真的相信。」李世民的話令吳玉越發疑惑,「既是這樣,為何……」
劉弘基打斷他的話,「要怪就怪你們將長安城的防守想得太過簡單,你們以為,僅僅只是關閉城門,然後派人在城門上守衛這麼簡單嗎?事實上,不論是城門還是河道,甚至是天空都在我們的監視範圍之內,所以當突厥放出的信鴿出現在長安城範圍後,立刻就引起了我們的警覺,趁其飛過一片樹林之時,將之抓了下來;果然,在那只令信鴿上發現了廢太子的手書,不過那個時候,我們並不知道信鴿要飛往何處,為了找到奸細,我臨摹了一份,將之依樣放入信鴿腳上的竹筒中,重新將之放飛,然後派人一路跟隨;不過我們確實沒想到,信鴿竟然飛入東宮之中,更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會是你,你藏得可真是深!」
吳玉怎麼也沒想到他們竟然將長安城守得固若金湯,連一只小小的鴿子也不曾放過,可惜現在知曉已經來不及了,無奈地道︰「所以,是那只信鴿令我露出了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