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元臉色陰楮不定,「聖旨」他是萬萬不敢給鄭參將看的,後者不同于尋常士兵,曾隨王正風在李世民手下當過差,雖然官位不高,但絕對能夠看出自己這道「聖旨」的問題;但他又不好明著拒絕,看不了聖旨,鄭參將一定會對自己起疑,繼而從中阻攔,不讓自己處斬王正風,如此一來,可是頗為棘手!
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
蔣元尚未想出辦法來,鄭參將已是伸手去拿那卷聖旨,蔣元見狀,連忙攔住鄭參將的話,悚然道︰「你這是做什麼?」
雖然職位低于蔣元,鄭參將卻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迎著他的目光,沉聲道︰「屬下想要確定,斬殺王將軍……確實是陛下之意!」
「當然是陛下之意,這種事情難道還會有假嗎?」。面對蔣元的言語,鄭參將不卑不亢地道︰「既是如此,那讓屬下看一眼聖旨,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蔣元被他堵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但那只手是萬萬不敢松開的,正自這時,一個人走到鄭參將身邊,在他耳畔低語幾句。
待得听完他的話,後者臉色一變,道︰「真有此事?」
士兵垂目道︰「千真萬確,人已經到城門了!」
鄭參將猶豫半片,終是松開了手,對那名士兵道︰「立刻帶我過去!」
臨走之前,他想到了什麼,對李副將等人道︰「你們在這里盯著,在我回來之前,絕不可讓人處斬將軍!」
這些人是王正風一手帶出來的,對此自是滿口答應,不過他們並沒有留意到,在鄭參將隨那名士兵離開後,另一個士兵也悄悄離開了刑場。
因為眾人都趕去刑場,所以在走出刑場範圍後,人就變得稀少起來,在走了約模半柱香的時間後,鄭參將眸中浮起一絲冷意,停下腳步對尚在前面引路的士兵道︰「這並不是去城門的路!」
士兵停下腳步,緩緩回過身來,卻不說話,只是用一種異常古怪的眼神盯著鄭參將,令後者毛骨悚然,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道︰「你之前所說的話,都是假的?」
剛才在刑場上,這名士兵在他耳邊說李世民得知洛陽城有人欲行謀逆之事,故而遣使者前來追查,正等在城門處;正是因為听到這話,他才會即刻趕了過來,如今看來,極有可能是一個騙局。
「若不如此,怎能將你鄭參將引到此處來!」听到這個自身後傳來的聲音,鄭參將豁然回頭,只見一名身形健碩的士兵正冷冷看著他。
此人……好生眼熟,仿佛在哪里見過,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在鄭參將苦苦思索之時,士兵已是來到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這條死路,是你自己選的,怪不得人!」
這個時候,鄭參將腦中靈光一閃,終于想起了他的身份,駭然道︰「你是李元……」
「吉」字尚未出口,脖子已是被人狠狠攥住,無法發出半點聲響,「不錯,我就是李元吉,可惜啊,你知道的太晚了。」
鄭參將努力掰著掐在脖子上的那只手,無奈李元吉力大無窮,根本不是他能掰得動的,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小,眼楮也漸漸翻了起來。
李元吉看了一眼天色,淡然道︰「午時三刻,王正風也該死了,你正好去與他做個伴,不過……兩個人還是太少了一些,不夠熱鬧,該把你們那一群人,都給送來做伴才好,你說對不對?」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手上又加了幾分力道,生生扭斷了鄭參將的頸骨,之前還能掙扎幾下的他,立刻斷了氣,腦袋以一種詭異的角度耷拉著。
士兵沒想到李元吉說殺就殺了,一時腿肚子有些抽搐,看了一眼四周,勉聲道︰「殿下,趁著這會兒沒人,趕緊將尸體趕起來吧,否則被人發現就不好了。」他是蔣元的親兵,也是僅有幾個知道李建成二人存在的人,之前他就是受了李建成的命令,方才將鄭參將引到此處。
李元吉不耐煩地道︰「埋什麼埋,哪有這個功夫,隨便找間沒人的破屋把他放進去就好了,等以後有時間了再處理。」說著,他又道︰「我先趕回刑場了,你弄好了也趕緊來。」
在李元吉三步並做兩步趕往刑場之時,那里已經陷入僵持之中,甚至可以說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蔣元神情肅然地道︰「午時三刻已到,必須行刑!」說著,他就要去拿簽筒,李副將一把奪過簽筒,說什麼也不給他,一旦當中的紅簽落地,劊子手就會行刑,砍下王正風的頭鼎。
「把簽筒給我!」面對蔣元的言語,李副將說什麼也不肯松手,大聲道︰「鄭參將說過,在他回來之前,絕對不許行刑!」
蔣元氣極反笑,「什麼時候這洛陽城,變成鄭參將做主了?」
李副將愣了一下,旋即堅定地道︰「我不管,總之在他回來之前,絕對不許行刑!」
「不可能!」面對這個二愣子一樣的人,蔣元也火上心頭,用力一拍桌子道︰「他姓鄭的要是一年不回來,我還等他一年不成?」
其實林副將心里也很急,鄭參將不是沒交待的人,按理說去了這麼久,怎麼也該回來了,何以一直不見蹤影。
旁邊一人打圓場道︰「將軍,此事畢竟非同小可,不如就再等一等吧?」
蔣元冷哼一聲道︰「我等著倒是不要緊,但聖旨呢?難道要為此抗旨,從而賠上我們所有人的性命嗎?」。
那人對他說得無言以對,是啊,聖旨當前,誰人敢不遵,見其他人不說話,蔣元再一次朝李副將伸手,厲聲道︰「簽筒還來!」
「休想!」李副將回答得極是干脆,他心里正打著小九九,但凡行刑殺人,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必須得在午時三刻行刑,一旦過了這個時辰,就不可再殺人,必須要等到第二日。